回到吉隆坡後的第一個週末,嘉貝兒終於有時間把這趟北京旅行的膠卷拿去相館洗照片。 她總是喜歡用相機捕捉當下,喜歡等待底片顯影那種帶著命運感的不確定。
一邊等,她一邊幻想著照片成冊的樣子——故宮的紅牆、冬日藍天、朋友的笑臉,還有她自己站在大殿前遠望的剪影。 那些畫面,她記得清清楚楚。
但相館老闆卻皺著眉頭走出來:「小姐,不好意思,您的膠卷好像出了點問題。」
她一愣:「怎麼了?」
老闆遞給她一疊照片,又低聲補了一句:「太和殿前的照片都洗得出來,可是……從太和殿之後的幾張,全都模糊不清,像是曝光過度,甚至有些底片是空白的。」
嘉貝兒愣住了。 她翻著照片,前半段清晰如昨,而從太和殿往偏殿走的那幾張——全都失焦。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那裡拍了好幾張。 她記得陽光從窗櫺灑進偏殿,記得那張雕花木門,還記得那個瞬間她看見了——前世的自己。
她按下快門的瞬間,手指甚至還在微微發抖。 那一幕太真實了。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
她回到家,重新翻出這趟旅行的照片集,忽然發現夾在其中的一張御花園照片,是這趟旅程中唯一在太和殿之後還保存下來的實體影像。
在那一本相簿裡,她翻到了一張——御花園的照片。
畫面裡,她站在雪地上,紅牆青瓦為背景,身穿黑外套與白圍巾,身旁是假山與古松。 那一刻,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張照片她幾乎忘了。 但那一個場景,她竟有種強烈的既視感。
她明明記得,這次是她生平第一次踏進故宮。
但那天走過御花園時,她卻像是「回家」一樣。每一步都讓她心顫,每一個角落都像曾經停留。
腳下的石磚、身旁的亭子、那道拱門後的花窗——她全都認得。 就好像她曾在那裡,目送過誰的背影。 而那個人,身形挺拔、步伐堅定,背影與現世的他——傑恩——重疊了起來。 雍正。這個名字再次浮現腦海。 她在那間偏殿裡第一次喃喃念出,如今它又回來了——這次更加清晰。 不是猜測,也不是幻覺, 而是靈魂深處早就記得的呼喚, 一個她曾經等過、也等過她的人。
她突然很想再回一次故宮。
不是為了旅遊,也不是為了拍照, 而是——去把那一段被遺落的靈魂碎片,重新拾回來。
她打開手機地圖,重新搜尋「北京故宮」, 望著那張俯拍的紅黃建築圖時,她低聲說道:
「這一次,我不再只是個遊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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