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2PdWE6VE
第一次醒来时，他只清醒了不到一分钟，第一秒他用来分析自己所处的境况，第二秒他开始疑惑发生了什么，然后直到最后一秒，他都在努力的去理解自己身边正发生的一切。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zdRdiDAT
但他失败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ekQmbnGE
“你所谓新的尝试，已经尝试一年多了。”有人语带轻蔑的讲话，“可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得到了什么？”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5xIe4kuO
“博士，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dLmSuC84
“不是……”反驳声非常微弱，“实验是有进展的，1126号就是我们的初步成果！”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JxDZHBs6
“成果？”男人笑了起来，“什么方面的成果？”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uPEKspcZ
“我们已经快成功了！是感情，1126号或许能够理解什么是感情！”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C5lPYe2t
“你是想说爱吧？哈，爱。我想你搞错了一点，博士，我不需要他们拥有爱。”他冷酷地说，“我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冷血。假如1126号能够理解感情，那么这个实验才是真正的失败！因为我不需要一堆软弱的废物！”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v0aRWiOJ
“销毁这个错误，重新开始吧。你是个天才，博士。你的能力应该体现在更值得的地方。”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ZWDYtObN
博士还没有回答，男人就已经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了。过了几秒钟，又或许更久，助手才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们要销毁1126号吗？”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3TP2uJbf
博士叹了口气：“当然。”但他立刻后悔了，“不，我是说，我们不必销毁他，只需要清空他的记忆芯片……或许，或许他并不是错误。”说最后那句话时他的声音很小，小到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得清。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3OH37U20
于是他的意识重新陷入了虚无之中。
初代样机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1AOVmf4O
大概三个月后，被命名为S-71S37型的仿真机器人被投入生产，最开始S-71S37型是以‘首类陪伴型智能仿真机器人’的名号向大众推销，但销量却并不如人意。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dpK6UWlf
直到商家选用了研发公司提供的初代样机，拍摄了以‘真实、温顺，满足您一切需求的仿真伴侣’为主题的全息广告。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a21XXSQp
广告一经播出，S-71S37型仿真机器人就立刻受到了人们的追捧，不管是繁华的α星或偏僻无名的小行星，人们都在使用和谈论S-71S37型机器人。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ogUFeH5G
直到S-71S37型机器人迅速升级换代，初始机型被淘汰，人们对仿真伴侣的好奇和热情也逐渐消失——被用于拍摄的S-71S37型初代样机，也从珍贵非卖品沦为了无人问津的展示品，被摆放在某个酒店的大厅进行展览。
第二次醒来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XMaxfCBW
“授权成功，S-71S37型机器人激活中。”机械的声音从禁锢着他的空间中传来，他的意识渐渐苏醒，随着轻微‘咔’的盒壁落地声，光线重新倾洒到他的身上，而他这次毫不费劲的睁开了眼。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yDjjgwcm
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忧郁的、有着柔软黑发和漂亮眼睛的男孩，他意识到，这就是他的主人。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rVn4TuqM
“你的名字是阿波罗。”男孩说。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D3DQ07sL
我的名字，他花了几微秒的时间理解这个含义，期间从自己的知识库中找到了14,700,000个有关阿波罗的结果，而大部分结果指向了神话中的神明，这让阿波罗意识到，男孩对他的期望似乎很高。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3Fvv28Ec9
接着他半坐起来，握住了男孩的手，但将阿波罗拉起来后，男孩就立刻甩开了他的手。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3S6PDvrr
“你可以叫我鲁伯特。”男孩道，“也许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不许问我。我们去休息室。”阿波罗顺从的点了点头。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kzzW9zXX
这时飞船上的人工智能提示：“飞船将于十分钟后进行空间跳跃，请您尽快进入驾驶室或休息室。”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O7EJ1j6t
于是鲁伯特转身，带着阿波罗走进了休息室。休息室很小，只有两个休息舱，鲁伯特指了指其中一个休息舱，然后坐进了另一个中：“我们这趟旅程的终点是矿星。”他顿了一下，“它位于β星系之外，是一颗卫星。从α星到矿星大约花费一星期，所以我会选择深度睡眠模式。”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XiPrAGOS
他示意阿波罗将安全带系好，然后问他：“你呢？是选择休眠还是清醒？”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lfQjmuut
芯片中植入的程序使阿波罗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件事由您决定就好。”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vSaWpTwj
听到阿波罗的回答，鲁伯特星星似的漂亮眼睛中的微弱光彩瞬间熄灭了，他低下头，轻轻说道：“休眠吧。一个星期是非常漫长的时间，即使可以透过舷窗看到外面的风景，也依旧漫长到让人觉得难熬。”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lf6xesTR
阿波罗不能判断鲁伯特的情绪，只能明白鲁伯特似乎是失望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qnQF6GmW
他本该立刻服从命令，而不是发出疑问，但一种迅速、特殊而猛烈的冲动控制了他，所以他开口询问道：“我说错话了吗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他侧头注视鲁伯特，可鲁伯特关闭了休息舱，透明的屏障从舱底升起，隔开了他们：“你没有说错话，是我想多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3Ks9uhzC
淡色营养液渐渐充满了整个休息舱，阿波罗陷入了休眠，而鲁伯特也沉进梦乡。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5QLpQ4KZ
在休眠的前一秒，只是那一秒，阿波罗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鲁伯特眼中期待消失的神情。那是十分短暂的瞬间，却叫人印象深刻。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bztA6tQg
他在伤心吗？阿波罗想，他为什么要伤心呢？是因为我吗？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4ZCEcg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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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2OlCaaYV
在到达矿星的前十五分钟，飞船自动解除了所有休眠设定。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K0ETi1QT
但直到阿波罗醒来一分钟后，鲁伯特舱内的营养液已经被抽离得干干净净，鲁伯特却依旧沉睡——他被困在了自己的噩梦中，眼睛紧紧闭着，双手无意识的攥成了拳头。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Si0DCWvj
他看起来痛苦极了，是什么梦让他这么难过？阿波罗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鲁伯特的手，这使得鲁伯特立刻喘息着从噩梦中逃了出来。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jUJIxfX1
他紧紧地抓住阿波罗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惊慌又恍惚的低语：“别走……妈妈。”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FyAtKYoH
阿波罗想要抚慰他，于是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挣出来，然后用双手温柔而坚定地包住鲁伯特正微微颤抖着的手：“你还好吗？”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N9gAdJCh
但在他话语落地的瞬间，鲁伯特受惊一样甩开了他的手。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J4rIiZIN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阿波罗于是再次询问他。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siKPuuQA
鲁伯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没事。矿星就要到了吧？”他停顿几秒，问阿波罗，“你知道这颗矿星是什么样的存在吗？”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Uqshdd1l
没等他回答，鲁伯特就起身走到了舷窗旁，阿波罗的脑海迅速掠过他们即将到达的这颗矿星的资料，他边跟随鲁伯特边回答道：“矿星有很多类，我们即将到达的这颗矿星是一颗小行星，体积只有α星的三十七分之一，空气中氧气浓度适宜，但地理环境有些恶劣，因此星球上除了采矿用的民用机器人，还建立了一座小型基地，以供人临时休息。”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toAc3sl4
但他只讲述了矿星的一部分资料，另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矿星曾经的主人，那位闻名星系的玫瑰歌姬，阿波罗却只字未提。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YFm1r3W5
然而下一刻，鲁伯特就讲述了他未曾说明的事情： “这颗矿星是我妈妈的遗物。”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7Alr6Bx8
他伸手触碰舷窗，窗外的黑暗和室内的灯光使鲁伯特贴在玻璃上的手掌显得脆弱而渺小。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UP27gdmj
而他的沉默也又一次向阿波罗展现了人类情感的复杂，这是阿波罗难以辨别的情绪，是爱与恨的结合，是既向往又逃避。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gjp4ATEU
非常奇怪的，阿波罗产生了拥抱鲁伯特的念头，这个念头并非源自程序，也不是出于性格设定，它出现突兀又奇怪。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rhfbTDRQ
阿波罗试图抓住这缕思绪，却使它更迅速地，像一粒种子一样落地发芽了。
问题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RhN3cGpB
机器人三大定律和不得侵犯的五大权限使机器人们将永远以人类的意愿为先，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机器人，在服务人类的基础上，除非程序出错，他们绝对不会违抗人类的命令。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y4Or6VVs
因此，他们也就无法理解什么是自愿，什么是非自愿——换句话说，这是他们的行为都是出于自愿，并不存在非自愿。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AZPfK4Lm
因此，在大多数时候，阿波罗并不明白自己的哪些行为是源于程序，哪些又是来自程序之外（他也无意思索）。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NDBVkiFW
但鲁伯特将他的权限设在了最高级，矿星偏远的位置也无意下使他避免了可能会面临的危险。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Fi1JKj5a
况且，阿波罗是如此的特殊。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UWgtMgfC
他是一本空白的书，是被清空的画板，他因绝对的忠诚而生，又因感情的脆弱而被销毁。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ENQOVGyG
然而事无绝对，脆弱也并非易碎。
“我可以去思考。”当意识到这一点时，阿波罗很快便学会了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思考，而不是用机器们机械、固定的思考方式。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rilFLACR
当阿波罗第一次深入的、细致的去探索自己困惑和并不理解的问题时，他才发现打开那道被锁住的门时如此的容易。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LI1twXui
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去想原因，然后了解结果。
那个没有被要求就发生了的亲吻是出于自愿，那些不被渴求却依旧产生的性爱和自然发生的性爱并不一样，而那些平淡而频繁的交流，不是问题和回答，而是两个人试着了解对方的桥梁……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jssd3IXc
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已经发生的，还未发生的——机器人和人的差别并不在于生理结构，而在于理解。
“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阿波罗？”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Ths69kGY
当机器人能够理解人类的情感，当他们也能够产生那些复杂的感情，爱和服从被定义，给予和渴求开始出现，困惑、了解，然后接受。
“是你创造了我。”因为你让我首次产生了懵懂感情，是你使我渴望思考和理解，又令一切最终都明晰起来。
你知道吗？创造是突破，是改变，也是赋予。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AKfb2ZDg
是对我来说，证明我爱上你的最佳证据。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JFAOR217
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回答。
心跳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mKO8RVTe
你是如何发觉自己爱上了某个人？又因何明白那就是爱？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JMgZfaBx
而当你见过一个人的歇斯底里，见过他的脆弱和恐惧，你还会继续爱他吗？
在矿星，阿波罗听过无数次鲁伯特的心跳，大多数时候，它都十分平稳，砰…砰…砰…，和他的电子心跳相差无几，但有时候，它会变得十分急促，而这是阿波罗无法体会到的感觉，他只能凭鲁伯特的神情和状态来推测发生了什么。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3ni0JgY8Y
是做了噩梦、害怕或是生气。
砰、砰、砰。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uhRVTDNQ
砰—砰—砰——
这心跳声是如此的相同，但阿波罗明白，它们不可能相同。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AAdQznus
然而即使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呢？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9tZgOTOv
他紧紧地抱住鲁伯特的坠落的身躯，在鲁伯特过快的心跳声中，阿波罗大声喊道：“我爱你。“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fBgCa9D5
“即使感情脆弱，我依旧爱你。”
柔软的头发擦过阿波罗的脖颈，肩膀皮肤处传来温热和湿润的感觉。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lp5NwS41
裂隙下是湍急的河流。
“嘭——“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OoZUcyZv
他们坠入爱河。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wkmyzX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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