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同永夜降臨的地下通道,懸掛在潮濕天花板上的燈泡發出嘶啞的電流聲,忽明忽滅,投下搖曳不定的詭異光影,更增添了此地的陰森可怖。空氣黏稠而悶熱,彷彿凝結著無數冤魂的嘆息,濕漉漉的牆面如同某種活物般,不斷地滲出冰冷的水珠,那水珠滴落在地面,匯聚成一灘灘散發著不祥光澤的液體,其中還夾雜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那是羽毛被燒焦後殘留的令人窒息的惡臭。
阿拓的雙手如同風中搖曳的枯葉般顫抖著,他緊緊地提著手中那束微弱的手電光芒,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地踩在地面上那厚厚一層如同黑色地毯般的羽毛上。那些羽毛並非如同塵埃般自然落下,而是以一種詭異而令人不安的方式,從堅硬的地底「生長」出來,如同無數黑色的觸手,密密麻麻地覆蓋著整個通道,彷彿這地底深處,是一個由無數絕望與謊言所滋養的恐怖巢穴。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他的聲音在這狹小而壓抑的空間中被迅速吞噬,如同投入無底深淵的石子,只有微弱的回音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低語:「說謊者……拔羽者……回來吧……」那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呼喚,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誘惑。
阿拓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掌猛然抓住心臟,他驚恐地猛然轉過身,一道冰冷而有力的手掌,如同從黑暗深淵中探出的鬼爪,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肩膀,那觸感冰冷而令人窒息。
「別回頭。」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低語。
是楚瑤。
她此刻穿著一件款式老舊的羽民研究制服,那灰色的布料上沾染著難以辨認的污漬,額前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讓她原本就顯得蒼白的臉色更加憔悴。她的眼神如同這幽深的地下通道一般,深邃而難以捉摸,其中似乎隱藏著無盡的秘密與痛苦。
「這裡是羽民之心,是所有被執行過‘拔羽’之刑的亡靈最終歸宿之地。你想要活著離開這裡,就只能繼續往通道深處走,找到那塊刻有羽民生死的羽生之碑,然後將你的名字刻寫上去。」楚瑤的語氣冰冷而急促,彷彿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容不得他們有絲毫的猶豫。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要承受這一切?!」阿拓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般,聲嘶力竭地吼道,他原本緊握的雙手,此刻竟然又詭異地生長出了第五根漆黑的羽毛,那種如同骨骼被生生撕裂、血肉被烈火灼燒般的劇痛,如同無數把鋒利的刀刃,瘋狂地切割著他每一根脆弱的神經,讓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因為你撿到了那根黑色的羽毛,那是羽民國最古老、也是最為惡毒的誓言證據——它會如同飢餓的野獸般,自動選擇那些說謊最深、內心最混亂、靈魂最污濁的人。」楚瑤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質問,隨後她用力地將阿拓往前推了一把,催促他繼續前行:「你的心裡隱藏著一個巨大的謊言,一個連你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甚至已經深深埋藏起來的謊言——」
「夠了!!」阿拓如同被觸及逆鱗的猛獸般,發出痛苦而憤怒的咆哮,他再也無法忍受楚瑤那如同利刃般鋒利的言語。
就在他怒吼的瞬間,整個幽深的地下通道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如同地底深處潛藏著一頭恐怖的巨獸正在甦醒。一道詭異而妖異的黑色火焰,如同掙脫束縛的惡靈般,猛然從阿拓的背後竄出,那火焰以一種違反常理的方式燃燒著周圍的空氣,發出噼啪的爆裂聲,一股灼熱而令人窒息的力量,彷彿直接來自他靈魂的最深處,瞬間席捲了整個空間。
阿拓第一次驚恐地發現,他背後生長出的那些如同死亡標記般的黑色羽毛,竟然可以被他內心的怒火所點燃,釋放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楚瑤原本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其中閃過一絲複雜而難以捉摸的光芒:「你覺醒了……這是羽民國傳說中,最為恐怖的終極審判——‘焚羽’之刑。」
那是羽民國古老傳說中,只有那些背負著七重深重謊言的靈魂,才能夠偶然解鎖的最終審判之力——
每一根從他背後生長出來的黑色羽毛,都代表著一個被他深深隱藏起來的真相,而當他背後的七根羽毛全部燃盡之時,他將會徹底轉化為:
斷罪之羽民。
就在此刻,從幽深地底通道的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如同撕裂耳膜般詭異而淒厲的啼哭聲,那聲音如同千百個人同時在撕裂自己的喉嚨,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彷彿有無數痛苦的靈魂正在遭受著永恆的折磨。
與此同時,通道冰冷的牆壁上,竟然詭異地浮現出無數雙赤裸而充滿惡意的眼睛,那些眼睛如同黑暗中的鬼火,一個個死死地盯著阿拓和楚瑤,如同無數潛伏在暗處的捕獵者,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真相……來了。」楚瑤如同一個即將面對死亡的殉道者般,低聲呢喃道,她的手中寒光一閃,一把造型奇異、刀鋒上似乎還殘留著乾涸血跡的黑色羽刃,被她緊緊地握在手中。
「從現在開始,每揭露一個你所隱藏的真相……就必須交換一塊你身上的血肉、一段你珍貴的記憶、甚至……一個無辜的人命。」楚瑤的語氣冰冷而殘酷,如同在宣告一場無法避免的血腥交易。
阿拓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他背後燃燒的黑色羽焰如同受到他意志的指引,在他的手上迅速凝聚成一個跳動的火環,那火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灼熱力量。
「那就讓這場由謊言與痛苦交織而成的審判……從我開始吧!」阿拓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怒吼,充滿了決絕與抗爭的意志。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對這場由命運所安排的殘酷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