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獸來襲前，廢墟裡的社會案件 - 第一章 | 廢墟下的痕跡 • 廢棄的溫泉旅館

山坡上的霧開始變濃，連帶附近的房屋也籠罩在白色當中。整個街道瀰漫著硫磺的味道。刺鼻的氣味由鼻腔吸入，像是壞掉的臭雞蛋混合著廚房清潔劑，聞久了會讓頭腦產生暈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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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的石頭些微不平整，搭配濕軟的青苔，像踩在腐爛的堆肥上，每一步都留下濕黏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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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災難發生時，地震讓溫泉路的整排房屋倒了，殘存少數歪斜的房樑。瀧池溫泉會館幸運地沒有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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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的陽光照射在瀧池溫泉會館的門排，損毀的大門敞開。玄關處的櫃子倒塌得很嚴重，擋住了道路，需要花一些時間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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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託還剩三天到期。委託人想找的手機，放在 12 號房的置物隔間裡。房間在走廊盡頭，裡面光照不到——北投區已經斷電一個月了，燈沒辦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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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開端真不順。」

儘管裡面的家具幾乎全毀，還能找到沒有倒塌的房屋已經算幸運。但擋在門口的櫃子讓我心情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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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倒西歪的。靠！這櫃子真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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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拾起倒在地上的碎木頭。櫃子裡還放了幾雙鞋子。我挑了一雙看起來值錢的球鞋丟進背包，才開始清理地上的層板。路口清空，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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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牆壁裂開好幾道痕，牆縫時不時吹出嗚嗚的氣流聲。一些粉塵從天花板掉落，地板上隆起的木板推擠著一旁的樑柱——這棟房子絕對沒辦法再經歷一次餘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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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塵真多！」我摀住口鼻，鼻腔內好像進了跳蚤，時不時地撓著鼻子的絨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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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盡頭的房間時，房間內部已經坍塌了一半，碎裂的牆面下散落著一地瓦片。要在倒塌的家具中找到手機是件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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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當初問過手機的號碼。撥打後不久，坍塌牆面旁的櫃子裡，傳來微弱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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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碰到手機的那一刻，空間忽然凝固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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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殘影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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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男子坐在床邊，手指輕撫著年輕女孩的臉龐。沿著眉心一路下滑，指尖最終停留在她唇上，重重地揉捻了一下。他沒有說話，只是停頓在那裡。視線久久停駐，彷彿在欣賞自己的所有物，霸道的佔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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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整個空間凝固，靜止得像連呼吸都不被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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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孩沒有醒來。純白的浴衣微微敞開，露出了淡淡的乳暈。粉色的乳頭受到男人的舔允挺立著，胸口的起伏幾乎沒有——那一瞬間我有一種錯覺：那個人，也許不會再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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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影一塊一塊地剝落，露出了原本散架的床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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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姦？真變態。」我踢了踢木板，發洩著剛剛被衝擊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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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林太太委託時，完全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她應該不知道，自己先生是這樣的人。這手機裡的照片應該... ...很精彩。那個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就像是災前學校裡會看到的同學，應該跟我差不多——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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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災難造成很多人罹難，特別搜救隊至今仍無法進入大範圍搜索。異獸常出沒的區域，根本沒辦法派人進去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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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大型異獸在台北肆虐，大家來不及帶走重要物品，被迫逃離家園。現在，多數地區已被劃為警戒隔離區，一般人禁止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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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種偷偷潛入隔離區的人也不少，只是——警戒隔離區和危險隔離區差太多了。一般人不會也不敢進入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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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著看到過去的能力接受委託，在災後四處幫人找遺失物。有時也會接到找人或寵物的案子。比起其他人，我能更快地找到這些「被留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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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的手機找到了！下午五點妳有空嗎？我們在士林保留區面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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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著黑色的 iPhone 15，看著倒塌的木頭柱子。這房間有坍塌的危險，隱隱聽到天花板碎石滑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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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5點時，保留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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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小心點，剛剛廣播說：最近北投區附近有一些小型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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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有些急促，像是擔心說慢了我就會先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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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因為我的委託，你才會到那裡...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我一定會愧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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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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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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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關切讓我想到了我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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