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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晴從未想過，一雙鞋子會改變她的人生。
那是一個陰沉的週六下午，她漫無目的地在老城區的二手市場閒逛。雨水剛剛停歇，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霉味和遠處煎餅果子的香氣。她本不想買任何東西，直到那雙藍色繡花鞋闖入她的視線。
它們被隨意擺放在一個角落的攤位上，周圍堆滿了各種破舊的鍋碗瓢盆。鞋面是深邃的靛藍色絲綢，上面繡著精緻的銀色花紋，鞋頭微微上翹，兩側各綴著一顆小小的銀鈴。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那藍色也彷彿有生命般流動著，與周圍灰濛濛的環境格格不入。
"多少錢？"宋雨晴蹲下身，手指輕輕撫過鞋面。絲綢冰涼光滑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攤主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眼睛渾濁得像蒙了一層霧。她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不還價。"
"這麼貴？"宋雨晴皺眉，這價格在二手市場堪稱天價。
老太太神秘地笑了笑："這鞋不一樣，姑娘。它有故事。"
宋雨晴本應轉身就走，但那藍色彷彿有魔力般吸引著她。她鬼使神差地掏出錢包，甚至沒檢查鞋子是否合腳。
老太太接過錢時，枯瘦的手指緊緊抓住宋雨晴的手腕："記住，天黑前脫下來。"
"什麼？"
"天黑前脫下來。"老太太重複道，聲音低沉得像某種警告，"否則你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宋雨晴只當是老人家的迷信，拎著鞋子離開了。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試穿起來。出乎意料的是，鞋子完美貼合她的腳型，彷彿是為她量身定制的。她踩了踩地板，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公寓裡格外清晰。
那天晚上，宋雨晴忘了老太太的警告。她穿著藍色繡花鞋追完了兩集電視劇，直到窗外完全暗下來。當她起身去廚房倒水時，第一次看到了"它們"。
廚房的角落裡，站著一個半透明的人影。
宋雨晴僵在原地，水杯從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幾片。人影聞聲轉過頭——如果那團模糊的霧氣能稱之為臉的話——然後慢慢向她飄來。
"你能看見我？"人影發出沙啞的聲音，更像是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的。
宋雨晴尖叫著後退，撞上了冰箱。等她再睜眼時，人影已經消失了，只有地上的玻璃碎片證明剛才不是幻覺。
她顫抖著脫下鞋子，心跳如雷。一定是太累了，她安慰自己，決定明天就把這雙邪門的鞋子扔掉。
但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時，宋雨晴又改變了主意。也許昨晚只是個噩夢？她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一切正常。直到她走出公寓樓，才發現世界變得不一樣了。
街上多了許多"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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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半透明，像被水洗褪色的照片，漫無目的地在人群中穿梭。有的坐在路邊長椅上，有的飄在公車頂，還有一個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對著紅綠燈發呆。最可怕的是，當宋雨晴經過時，他們全都轉過頭，用沒有瞳孔的眼睛"看"著她。
宋雨晴渾身發冷，加快腳步衝向公司。她不敢抬頭，但餘光仍能看到那些東西跟隨著她，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你能看見我們。"一個穿著舊式校服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去路。
宋雨晴差點撞上去，硬生生刹住腳步。周圍的行人毫無反應地從女孩透明的身體中穿過。
"求求你，幫我告訴媽媽..."女孩伸出手，卻在碰到宋雨晴的瞬間像煙霧般散開了。
宋雨晴逃也似地跑進公司大樓，電梯裡擠滿了上班族，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這裡沒有那些可怕的東西。
整個上午，宋雨晴都心神不寧。她躲在辦公隔間裡，把腳上的藍鞋子脫下來塞進抽屜。但即使光著腳，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午休時，她決定去附近的寺廟求個護身符。
寺廟裡香火鼎盛，遊客如織。宋雨晴剛踏進大門，就注意到這裡的"人影"比其他地方少得多。她鬆了口氣，排隊買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雙鞋不適合你，姑娘。"
宋雨晴轉頭，看到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和尚站在她身後。他的眼睛異常明亮，與佈滿皺紋的臉形成鮮明對比。
"您說什麼？"
老和尚指了指她的腳："藍鞋子。它在吸收你的生命力。"
宋雨晴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您也能看見...那些東西？"
"看見？"老和尚苦笑，"我這一生都在努力不看。而你，主動穿上了通靈的眼睛。"
他告訴宋雨晴，這雙藍鞋子是某種媒介，能讓穿戴者看到陰陽兩界。但每使用一次，就會消耗穿戴者的陽氣。
"上一個穿它的姑娘，"老和尚壓低聲音，"現在成了它們中的一員。"
宋雨晴感到一陣眩暈。她想脫下鞋子，卻發現鞋帶不知何時變成了活物般纏繞在她腳踝上，輕輕一碰就像被電擊般疼痛。
"太遲了，"老和尚嘆息，"它已經認主了。"
當晚，宋雨晴做了個噩夢。夢中她站在一座古老的石橋上，穿著那雙藍鞋子。橋下是湍急的黑水，水面上漂浮著無數蒼白的手。一個穿著同樣藍鞋的女子站在橋邊，背對著她。
"你會像我一樣，"女子說，聲音像是從水下傳來的，"看到太多，知道太多，最後成為它們的一部分。"
女子轉過身，宋雨晴驚恐地發現她沒有臉——只有一片平滑的空白。女子縱身跳入黑水，激起的水花濺到宋雨晴臉上，冰冷刺骨。
宋雨晴尖叫著醒來，發現自己的雙腳浸在浴缸的冷水中，藍鞋子依然穿在腳上。更可怕的是，她的腳踝處出現了幾處淤青，形狀像是被無形的手抓住留下的指痕。
她顫抖著打開手機搜索"藍色繡花鞋 靈異"，跳出的結果讓她血液凝固——一則三年前的舊新聞，報導一名年輕女子在城郊的石橋投河自盡，死因不明。配圖中，女子腳上穿的正是一雙藍色繡花鞋。
宋雨晴終於明白，這不是偶然。鞋子選擇了她，就像它選擇過那個投河的女子一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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