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界少女 - 《風界少女》第十六章虛幻的現實

天亮了。

不知什麼時候，風停了，霧散了。

我睜開眼時，照在臉上的陽光竟是溫暖的，像從雲縫間灑下的金線，打在破屋的地板上，斑駁得像是童話書裡的插圖。

嬿淇還在睡，小璃已經不在了，我悄悄起身，推開門。

——整個世界，變了。

昨夜還是破敗荒涼、霧重得令人窒息的村落，如今竟被晨光染上柔和色調。草叢間閃著露水，殘垣斷壁之間竟長出了小白花，一群孩子坐在廣場邊哼著短短的童謠，有人在整理食材，有人在曬剛撿回來的樹枝。

我輕輕推醒嬿淇，她揉揉眼睛坐起來，跟我一起走出屋門。

我們驚訝的看著跟昨晚完全相反的風景，清晨的空氣出奇地溫柔，霧氣薄了一些，遠方的山輪廓清晰了起來，像一幅靜止的畫，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現實。

小璃蹲在村外空地上，撿著柴火旁邊的一鍋什麼正在咕嚕咕嚕冒煙，濃濃的香氣撲鼻。

她回頭看見我們，眼睛一亮，朝我們揮了揮手：「你們起來啦！今天的蘑菇是我剛摘的，絕對沒有毒！」

嬿淇忍不住笑出聲：「你怎麼知道沒毒？」

「因為我餵給一隻老鼠吃了，它只是睡著，沒死～」

我聽得額角一跳，剛想說點什麼，卻忽然聽見背後傳來「喀——」的一聲。

我回頭。

洛祁站在幾步之外，一身深灰色長袍，單手握著一把鋒利的斧頭，正在一棵倒塌的老木前劈柴。

他的動作很穩，風不吹，他的白髮卻微微飄起，像是空氣自發地繞著他旋轉。

陽光剛剛破雲，落在他銀白的髮上，整個人看起來像從黑白畫中走出來的，冷淡得不像人。

但他只是劈柴。

簡單、日常、像個村民。

簡單吃了點水果，乾糧後（除了那碗蘑菇湯），小璃彆著嘴坐在我身邊，像是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對了，哥哥們昨天不是說要找山上的姐姐嗎？」她忽然轉頭，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洛祁，「那你今天可以帶他們上山嗎？」

嬿淇頓了一下，似乎被這孩子的情緒轉折速度驚訝，她看向洛祁。ㄤ

我也下意識看他。

那一瞬，風掠過他的髮梢，白色長髮在陽光裡閃了一下。

他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看著遠方的山。

那座山像是從雲層中斷裂的劍，橫亙在我們與真相之間。

「不能去。」他終於開口，聲音低得像是被壓抑過的風，「那裡不安全。」

小璃愣了一下：「咦？可是你不是有去過嗎？那裡白天的時候——」

「現在不一樣了。」

洛祁回過頭，眼神銳利得像是冰冷的刀。

「他醒了。」

他沒有看我們，只是低聲補了一句：「我不會帶你們去送死。」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小璃張著嘴站在原地，手裡的地瓜掉了一半都沒發現。

嬿淇抿著唇沒有說話。

我們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誰，我抬頭頭，望著那座山，陽光落在廢墟上，但那座山，永遠都沉在陰影裡。

洛祁不再說話，直接轉頭離去，身影消失在山林。

我們找遍了整個村邊的山腳與廢墟，卻沒有找到昨晚進村的那條路。

嬿淇顯得越來越焦躁，一直握著我手的指尖微微發白。

「那條路肯定被他刻意封起來了……」她低聲說，有點沮喪。

我沒回答，只是望著那座高聳不語的山。

整整一個下午，毫無線索，我們只能暫時放棄，坐回村口的小屋旁。

孩子們天真地追逐打鬧，像這世界從來不曾崩壞過。嬿淇也被拉去陪他們畫畫、抓蟲，雖然笑著，但那笑意太薄，我一眼就看出她心裡仍懸著。

洛祁坐在離村不遠的懸崖邊，風靜靜地繞過他身邊。他的目光落在山的方向，像是在與什麼無聲的東西對話。

小璃走了過來。

她手上還拿著她偷出來的蘑菇湯罐，一屁股坐在洛祁旁邊，把湯往他面前遞了遞。

「洛祁哥哥，你今天好怪喔。」

洛祁沒有轉頭：「哪裡怪？」

「你說他們不該來這裡。」小璃咬了一口蘑菇，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可是你明明一直在等他們。」

他身形微僵。

她低頭，又吃了一口湯。

「你以前不這樣的。你以前會很溫柔地說：『山那邊不能去哦，會迷路』，不是像剛剛那樣，像要趕走他們。」

洛祁沉默了很久，終於問：「妳早就知道？」

小璃點頭，沒有看他，語氣輕得像風裡一根草：「我不是笨蛋嘛。他們說的那個姐姐……我見過啊。」

她抬起頭，眼神在夕陽下閃著認真的光。

「新來的姐姐身上的氣息……跟那位姐姐是一樣。」

洛祁皺了皺眉。

「什麼樣的氣息？」

小璃抬起頭，終於看進他的眼裡。

「就是那種……讓人想靠近的感覺，像風一樣，很溫柔，卻也很孤單。」

她抓了抓裙擺，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啦，但就是一樣的感覺。你懂的吧？」

洛祁沒回答。

小璃轉回頭，望向遠方正在陪小孩們撿石頭的嬿淇與主角，語氣變得柔和卻堅定：

「我想幫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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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覺得……那個姐姐，也在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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