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循環 - Ch1Ep9 她所遺忘的自己

蒔夜站在一扇無名之門前。

門上沒有把手，也沒有鑰匙孔，只有一道由舊日話語交織而成的裂縫。他將手中那張泛黃的照片輕觸門心，門便悄然開啟。

他踏入的，不是夢，也不是時間的層，而是——蕁瓛內心深處，被命名為「無聲段落」的記憶館。

整個館內無光，空氣中飄浮著一層濃厚的寂靜。他行走於記憶長廊，看見一張張破碎的椅子、一盞盞未曾點燃的燈。

牆上掛滿蕁瓛的名字，每一個都被劃去一半，有些字甚至被倒寫、反印，如同她在與自己的存在拔河。

在盡頭，一位年幼的蕁瓛蹲坐在牆角。她正一筆一筆將自己的名字從筆記本上劃去，每劃一筆，她的影子就少一分。

「妳在做什麼？」蒔夜輕聲問。

女孩不抬頭，只冷冷回一句：「我不能留下名字，那會讓我被找到。」

「被誰？」

「我自己。」

蒔夜沉默。他終於明白，這裡不是記憶的封印地，而是她為自己築起的寂靜囚室。只要沒有人來找她，她就可以假裝自己不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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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中央書桌，發現一本空白的書，書名為《她所遺忘的自己》。

他翻開其中一頁，浮現一行詩：

> 「你來的話，我就可以承認我曾經存在。」

蕁瓛站起身，看著他，眼中閃爍著光。

「你為什麼記得我？」她問。

「因為你是我願意反覆夢見的名字。」蒔夜說。

她低下頭，聲音顫抖：

> 「可我不記得你，也不記得我曾經是誰。你看到的，不過是一個殘頁。」

蒔夜將掌心那一瓣灰白之花遞出，那是他所有記憶交會後唯一剩下的東西。

她接過花，花在她手中綻放，色彩由灰轉紅，由夢轉實。

整座記憶館逐漸亮起，每一盞燈都重新記起自己的名字。

牆上那些倒寫的蕁瓛，開始恢復原樣，筆劃流轉之間，她的臉逐漸清晰起來，不再只是過往的幽影。

「妳不是只有被記得才存在，妳也可以選擇記得自己。」蒔夜說。

她點頭，眼眸中乍現淚光：

> 「我想起來了，我的名字……不只是蕁瓛。」

「我還是那個……在第零夜裡等你回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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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夜聽見那句話，內心忽然一震。他看見記憶的起點，一道裂痕的源頭：

第零夜，兩人曾對彼此承諾——要彼此記得，直到第十夜。

但她為了保護他，選擇將自己從時序中移除——將自己的「名字」從故事中塗抹。

他終於明白，為何在她的筆記本裡，總是少一頁；為何照片中，他是空的。

「我一直都在。」她說，

「只是我不敢看見你，因為我怕你也會忘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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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忽然浮現一行字：

> 「第十夜即將開啟，請選擇是否帶著她一同離開。」

蒔夜望向蕁瓛，她低聲問：

> 「如果我跟你走，我會再次遺忘什麼？」

「或許是關於黎燈的那部分，或許是你壓抑過的傷，

也或許是我第一次對你說的那句話。」蒔夜回答。

她輕輕拉住他的袖口，聲音幾不可聞：

> 「那你願意……重新對我說一次嗎？」

蒔夜將她擁入懷中，低聲說：

> 「我記得妳，從第一夜，到第零夜，到妳自己都不願意記得自己的這一夜。」

她在他懷中低聲回應：

> 「那麼這一次，我想和你一起進入第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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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內最後一盞燈亮起，兩人站在重啟之門前。門未開，但風已開始從時間之外吹來。

那風不再冷冽，而像是一道熟悉的呼喚。

門上浮現新的標記：

> 「第十夜：結束之名，也是開始之記。」

他們牽著手，不再彼此懷疑。

因為這一次，他們將一起走入結局。

而她的名字，將被重新寫入故事中——

> 不再是遺落的蕁瓛，而是選擇記得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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