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故事書 - 午後之吻

酒吧的光線柔和，像潑灑在玻璃上的星光，一點一滴，緩慢下墜。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單手托腮，望著窗外點點燈火。她沒戴耳機，像是在發呆，眼神落在城市的稜角與夜色交界處，彷彿在尋找某個不存在的出口。她咬著一塊蘋果兔，紅白分明的果肉在唇邊顫了一下，隨即滑入口中。桌上那杯雞尾酒是漸層色的，酒標被冰氣噴花，從深藍逐漸褪為晶透。就在她將最後一塊蘋果兔放進口中時，一道聲音如微風般靠近。

「這裡的景色很美。」

她轉頭，是個穿白色T-shirt的中性身影，站在她面前，聲音輕柔卻不輕浮。

他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打擾她的空間，只是將手自然地伸了過來，像邀請，也像試探。那雙手修長乾淨，指節像經過雕琢，掌心朝上，安靜地停在她眼前。她沒有動。

他便低聲笑了一下，將手心緩緩翻轉，一朵玫瑰出現在他掌中。不是紙的，也不是塑膠或布做的，是冰雕。冰的玫瑰，花瓣如水晶，邊緣雕刻著極細的花脈與霧氣，每一瓣都像剛從雪夜裡摘下。

冷氣從他袖口溢出，在燈光下折出一道透明弧線。她愣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尖輕觸那朵花。

「會融的。」她說。

「嗯。會融化的東西……才值得被捧在手心。」他輕聲回答。

她沒說話，只是低頭打量那朵玫瑰幾秒，像在確認什麼。然後，她伸手接過那朵冰花，小心地把它放進自己的雞尾酒裡。冰玫瑰在杯中緩緩沉下，漸層色的酒液包覆著它，像在吞下一顆透明的心臟。她抬眼，輕輕說：「我以為你不喜歡玫瑰。」

他低頭笑了一下：「我只是覺得…玫瑰應該待在你身上。」

她笑了，目光閃動：「你要點什麼？我請。」

黎安坐在她對面，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酒單思考，歪頭對調酒師道「兩杯Love in the Afternoon。冰花放一邊，我們自己加。」

調酒師一愣，笑著點頭「難得有人知道這杯。」

酒端上來時，果然未放任何裝飾，只是一杯橘紅漸層、彷彿凝住午後陽光的雞尾酒。

她將冰花放入杯中後，從髮圈上拆下一條紅色緞帶，綁在酒杯腳上說「這樣就不會弄錯了。這杯，是我的。」

她將絲帶輕輕纏在她那杯的杯腳上，繞了一圈，尾端懸在空中，像一滴即將滑落的紅墨。

女孩抬眼看他，沒說話，只是慢慢端起酒杯「Love in the Afternoon？」

黎安舉起自己的那杯，杯腳無絲帶，乾淨得像鏡子「這是妳的午後。」

「那你呢？」她問。

他看著她杯中漸漸融化的冰花，笑得很淡「我的愛，在午夜之後。」

她抿了一口酒，視線落在那條紅絲帶上，像是某種注定會留下的痕跡。

「如果這是夢，那我只希望…這杯酒能慢一點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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