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 - 遺落在琴音中的你2（完）

新聞播報出高速公路上出現連環車禍，規模大到警方和政府直接封鎖道路，夜海棠起初只當一篇文章聽過去，卻在看見鏡頭角落的一台銀色車體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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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蘇璟辰的車，雖然模糊，還是能一眼辨別出來。前一晚才在他家出現過，如今被撞得支離破碎，引擎蓋直接掀飛，孤伶伶的倒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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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手指顫抖，撥通了蘇璟辰的電話，希望他沒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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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您撥打的電話正在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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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又撥通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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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則是直接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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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的手終於像是支撐不住重量，手機「啪

嗒」一聲掉落在地毯，這時，獨屬於蘇璟辰的電話鈴聲響起，夜海棠趕忙接起，這一聲，卻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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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問你是夜海棠先生嗎？是這樣的，蘇璟辰先生正在醫院加護病房，緊急聯絡人的姓名是你，請問能否儘速趕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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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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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夜海棠失了力氣，頹然跪倒在地，他明白現在不應該難過，應該趕緊開車過去醫院，一路上他腦中胡思亂想，如果他沒有醒怎麼辦？如果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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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醫院急診，蘇璟辰的父母已經在門前，相互抱著痛哭，他們看見海棠，蘇父先一步擁住他，安撫的拍他的背，語氣顫抖卻堅定的告訴他：「蘇璟辰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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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簽署同意協議的手沒有停下，直到蘇璟辰被推出急診室，一切才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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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告知他們，蘇璟辰尚在昏迷，可能一個禮拜，可能半個月，不過醒來的機率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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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向前握住蘇璟辰的手，那雙飛速按著琴鍵的手；那雙為他擦去眼淚的手；那雙在散步時和他十指相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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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插著點滴，皮膚蒼白，血管清晰，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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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禮拜，夜海棠都沒有怠慢離開，連洗澡都是在附設的浴室解決，他的父母甚至擔心的關心他：「小棠，你要不要回去睡一覺？你這樣消瘦，蘇璟辰醒來會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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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只是搖搖頭，拿溫毛巾擦拭蘇璟辰的臉，「我等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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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母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真的不行就睡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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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夜海棠趁著護士換藥，開車回家拿換洗衣服，回到病房，他看見青年已經醒來，正坐在床頭，茫茫望著外頭的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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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內心一酸，推開房門。聽見聲響，蘇璟辰回頭，眉眼間帶著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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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夜海棠不確定的問了一句，生怕現在都是夢境，生怕現實的蘇璟辰正躺在病床上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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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蘇璟辰禮貌的點頭致意，隨即這句話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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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一瞬間愣在原地，紙袋從指尖滑落，發出「啪嗒」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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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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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他的手撐在床邊，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你不記得我？我是夜海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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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蘇璟辰複述了一遍，腦海裡毫無對面前這個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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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認識你。」他面無表情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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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眼前一眩暈，腳步虛浮的往後倒，恰好這時蘇父蘇母看見訊息趕來，一把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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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蘇璟辰準確的喊出了他們的稱呼，他們激動的抱住兒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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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看見這個場面，自覺不該打擾，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後退離，蘇母察覺，單手就把他往前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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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什麼？現在他剛醒，最想看見的就是你了，你也很想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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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在說什麼？」蘇璟辰指了指夜海棠，「我為什麼會想見到這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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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倒抽一口氣，蘇父眼疾手快按了床頭喊醫生的按鈕，醫生和護士查看了情況，只告訴他們，車禍有時會發生，不久記憶就會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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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會回來就好，會回來就好。」蘇母扶住夜海棠，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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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父蘇母認真的跟蘇璟辰講了夜海棠的事，他們從小就認識，現在還是他的男朋友，兩人的夢想是成為國家級音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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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幾天過去，蘇璟辰仍舊沒有恢復，依然把他當陌生人，夜海棠覺得他回到了國小一開學，蘇璟辰那冰山般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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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日復一日的去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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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我帶了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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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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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把你最喜歡的琴譜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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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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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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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抓住夜海棠的手，力道不大，卻讓人動彈不得。他語氣低沉，眼神冰冷的像利刃，「你能不能別再來了？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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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張了張嘴，喉嚨像被什麼堵住，過了好幾秒才擠出聲音，「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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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是你的男朋友啊，我不能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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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什麼？」蘇璟辰皺眉，眼底閃過明顯的嫌惡，「我怎麼可能跟一個男的談戀愛？多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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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的心底一瞬間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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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跟一個男生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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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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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顫抖，對方鬆開他的手，甩了甩，像是想甩掉那些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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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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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夜海棠。他往後退了幾步，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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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禮拜後後蘇璟辰出院，親朋好友辦了個慶祝會，邀請了夜海棠，他猶豫了一會，在醫院時蘇璟辰疏離的臉龐浮現在他的面前，一句話不說，一個眼色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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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多多接觸，才能刺激他的記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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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母握住他的手，「你們最困難的關卡都撐過去了，親戚接受了，朋友祝福了，大不了蘇璟辰醒了讓他跪鍵盤就是了，我一定不會幫他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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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被她的話逗笑了，還是同意了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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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許多人齊聚餐廳，夜海棠一時不知道該去哪，站在角落欲蓋彌彰的滑手機，頁面卻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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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蘇璟辰打量了他一眼，「我在醫院說的不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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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你怎麼這樣罵他？」他的表妹不可置信：「那個護妻狂魔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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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深吸了一口氣，不耐煩的揮揮手，「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喜歡他，就算他在醫院待了幾個禮拜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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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他是不是別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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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不只表妹，連朋友都護著夜海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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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出個車禍了不起？失憶？就是因為失憶你才不能妄下定論！」一個男生開口，語氣不屑，「不記得就能傷害別人？你沒看過照片錄影？當初還是你先跟他告白的！是你先惹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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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夜海棠推開人群走出來，眼神無光，語氣平靜如一灘死水：「不用爭了，不要破壞慶祝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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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人欲再開口，卻因夜海棠的動作而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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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的左手緊緊抓著戒指，用力到拳頭已有鮮血流出，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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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好像釋懷了，手鬆開後露出鑲著兩人名字縮寫的銀圈，拿起紙巾，擦掉了上頭的鮮紅，連同禮物——那晚即興演奏的琴譜，一併放在桌上，「既然準備了，你先收下吧，未來你想怎麼樣，隨你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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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的吐氣：「恭喜你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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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說完，在大家面前轉身出門，外頭炎熱，他卻只覺身處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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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拉了蘇璟辰，焦急的喊：「你快去追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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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掙脫開，上了樓梯，「你們繼續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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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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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一邊走，耳邊嗡鳴和陣痛不減，他自知無法這樣走路回家，正準備撥電話叫個計程車，突然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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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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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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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醫院醒來時，想起了朋友們慌張的樣子，和蘇璟辰淡漠嫌棄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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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笑了，流著淚笑了，心口止不住的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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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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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以為蘇璟辰只是忘了，醫生也說了，能恢復。可是……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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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徹底底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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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狡黠、溫柔，讓他一有不舒服就得說出來的男生，隨著那場車禍，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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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好疼……真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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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會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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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像是被抽了魂，對所有不聞不問，他刪除了所有兩人的回憶、通訊，連他父母的都不再聯絡，他把手機關機，縮在自己家裡，不願面對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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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小提琴，緩慢的拉著弦，一個個哀傷淡漠的音符流出，飽含了對蘇璟辰態度的無奈和過往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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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夜海棠在新聞看見蘇璟辰即將在音樂舞廳表演，只不過，上頭不再有他的名字和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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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還是買了票，在中後段的位置，想遠遠望著那光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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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其他演奏家的表演很厲害，只是夜海棠不打算注意，他趁燈亮時買了一張往國外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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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拋棄這一切，丟下這難以言說的痛苦和壓抑，帶著小提琴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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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蘇璟辰搭檔的小提琴家似乎不熟琴譜，拉的有些嗑嗑絆絆，觀眾席開始出現一些抱怨聲，全是嫌棄那位樂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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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於心不忍，那人的臉，好像當初在醫院被宣告了不該靠近的他的模樣，他打開身旁小提琴的袋子，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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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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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合奏，未來，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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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的琴聲從觀眾席傳出，有的聽眾已經發現，驚喜的指著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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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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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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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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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聲音出來了一瞬，又在樂聲中消失，所有人聚精會神的聽著這最後的壓軸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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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原本不打算帶他上場，這個人過於緊張，一上台什麼也做不好，可是不上場總覺得少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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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琴音出現，像是光突破了陰暗，拯救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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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結束，蘇璟辰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指，卻發現現眼前一片模糊，幾秒後，才明白自己的眼淚早已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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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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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是謀殺親夫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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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跟一個男生告白？多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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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滴眼淚從蘇璟辰眼眶落下，打在琴鍵和手背，滾燙，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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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他呢喃，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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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不去追的話你會後悔的！」表妹的聲音如同鋼釘打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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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轉身，不顧台下的驚呼，往夜海棠的位子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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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海棠花代表苦戀，我就不明白為什麼父母要給我取這個名字。這樣我談戀愛會很辛苦的。」夜海棠清朗的少年音出現在他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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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苦，有我在，不會讓你體驗到苦戀的感覺的。」他堅定的說了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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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狠狠的傷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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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收起琴，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音樂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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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一路追到門口，那個身影消失，像一縷煙，一朵雲，被風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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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的只剩下他的腳步聲與餘音裊裊的琴聲殘聲，他慢慢蹲下身，手指遮住眼睛，像是在懲罰自己那一句句刻薄無情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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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聲音輕到只能自己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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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想起來了——所有的笑，所有的淚，所有夜海棠不說出口的溫柔與等待。他不是陌生人，他是他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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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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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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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廳裡燈光熄滅，只剩下最後一道光灑在琴上，如同那段逝去的愛情，曾經照亮過他，現在卻只餘溫柔而苦澀的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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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辰緊緊閉上眼，淚再次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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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棠說他名字意思裡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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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苦的，從來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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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那個明知道會痛，還是在遺忘時義無反顧愛著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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