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尼爾來 · 鏡之彼岸》 - 第十八章楊晨（最終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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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孩低頭凝視著安雪兒——或者說，慕雪兒。她靜靜地躺在雪地之中，面色泛紅卻毫無生氣，如同一朵被封凍的櫻花，靜止、孤絕，遺世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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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緩緩停歇，大地失去了聲音。白衣女孩的身體忽然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輕盈地飄浮而起，隨著一道無聲的力量，在半空中被吸回那具熟悉的身體。下一瞬，她「穿」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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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歸位的那一刻，記憶如同破損的 MP3 片段，斷裂、跳針，混亂地播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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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神經一寸寸甦醒，宛如細針刺入脊椎，從末梢往心口蔓延。她的睫毛結霜，鼻息微弱，耳邊傳來風雪撞擊廢墟的嗡鳴，彷彿有無數殘影從雪霧中閃過。破碎的畫面旋轉、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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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是前世的安雪兒，還是今生的慕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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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身份、兩段命運，如同鏡中兩條平行裂縫，在心中無法對齊地交疊、碰撞、尖銳摩擦。她緩緩坐起，雙手撐地，指尖觸及冰雪，沒有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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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此刻靜止——風停、雪歇，像時間被凍結在這具遺骸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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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道：「……他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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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從臉頰滑落，落在雪地，無聲無息——像這場劇本中最後一場降雪，輕柔、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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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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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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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踏入，穿越現實與虛構的邊界，踩入這片凍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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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轉頭，看見了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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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楊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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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雙沾著雪的皮鞋，緩緩踏入她的世界。踏雪聲割裂靜謐，風順著他披風的邊角輕顫。他的臉從陰影中浮現出來，眉宇之間是一種不屬於這個劇本的悲傷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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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驚訝，然後是震懾，最終浮現出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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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未在前世見過他。這個人，不屬於安雪兒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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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輕聲問：「這次……妳滿意了嗎，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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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住，疲憊像潮水般吞沒身體。她已經無法抗拒，甚至連追問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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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晨……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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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歎息，語氣裡夾著悔意與沉重：「是那一刻，血魂珠爆炸時，我才被強行喚醒——我才意識到……這裡，根本不是我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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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望向她，語氣緩慢卻堅定：「我是現實世界的『好夢來了』店長，也是這場劇本的 DM。你，是玩家；而這裡，是劇本世界——《櫻尼爾來·鏡中彼岸》。」

他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聲音低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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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亞？……她原是我設置的旁觀角色，後來……也不知怎地，有了自主意識。或許這套系統，早就開始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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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的命運，是系統出錯後，你被困在這裡的重啟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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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般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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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貪便宜，買了一批二手的 VR5 頭盔。妳的設備故障，被誤判為殘留角色數據，系統以為妳是劇本的一部分……妳就這樣被困住了，無法退出，也無法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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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困，就是一百五十二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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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為了追進來救妳，變成了系統生成的 NPC，叫楊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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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被什麼刺穿，瞳孔緊縮，聲音顫抖：「……那我……不是安雪兒嗎？我不是……他愛上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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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晨低下頭，語氣平靜卻痛苦：「妳是雪兒，是現實世界裡，為了完成這個劇本而努力的那個人。前世只是設定，是崩壞的記憶殘留，重啟又重啟——但妳自己一直沒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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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是那個沒能及時阻止這一切，害妳痛苦至此的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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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大衣內口袋中，掏出一把細緻的銀色鑰匙，塞進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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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妳回去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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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金屬貼著掌心脈搏，彷彿仍連接著虛擬世界的最後一條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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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雪地震動，天空出現龜裂的網格——劇本世界開始崩塌，現實正在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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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聲冷漠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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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清除倒數計時開始。非法角色「楊晨」即將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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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間慌了，眼中淚水驟然湧出：「那你呢？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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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晨輕輕擁住她，像是用盡了力氣，也像是在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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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走。妳必須離開，妳是玩家。而我……已經是這裡的 NPC，一旦妳離開，我就不會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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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說完，嘴角彷彿還想笑，卻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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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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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入侵者「楊晨」抹除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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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懷中化作光塵，無聲地，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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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沒能留住，只剩下那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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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一道刺眼的強光從天而降，捲走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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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刺目的日光灑在視網膜上。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機械的艙蓋緩緩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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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好夢來了」的劇本體驗艙中，四肢仍然顫抖，神智混亂。四周喧囂未歇，像是根本沒人記得那個世界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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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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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掌心仍緊緊握著那枚銀色鑰匙。金屬的寒意還在，像一段記憶，被悄悄封存在這個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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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聲中，熟悉的語音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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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雪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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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眼中無聲滾落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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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世界，真的存在過。

即使沒人記得，

——她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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