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從故紙堆中的意外發現,如同一道驚雷,瞬間劈開了籠罩在密室上空的陰霾!
“北苑暗渠?通乾清宮地龍?或可達神武門?!”載湉一把搶過那卷殘破的《永樂大典》營造篇殘卷,藉着頭頂明亮的白光,仔細地審視着上面那幾幅看似簡單、卻可能蘊含着生路密碼的地下管道圖!
王德福也湊了過來,雖然看不懂圖樣,但聽到“神武門”三個字,他那久經壓抑的眼中也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神武門!那是紫禁城的北門!出了神武門,就是景山,再往外,就是廣闊的京城!如果真有密道能通往那裡,豈不是意味着…他們有機會逃離這座被戰火和洋兵包圍的牢籠?!
“梁公公,你再仔細看看,這圖上可有更詳細的標註?比如入口在何處?機關如何開啟?”載湉急切地追問。
梁安戴上放大鏡,湊近那泛黃的絹帛,仔細辨認着圖樣旁邊那些如同蠅頭般細小的註解文字。“皇上…這裡字跡模糊得很…好像是說…這暗渠系統…是前明永樂年間修建…甚為隱秘…入口…入口似乎與某些…‘星位’、‘數術’有關……”
星位?數術?這就更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載湉耐着性子,與梁安、王德福一起,將這幾幅暗渠圖與他們已經探索過的地下通道記憶,以及那張更為精確的明代紫禁城堪輿圖(也是從《大典》殘卷中找到的)進行反覆比對、推演。
他們驚訝地發現,圖上所繪的“北苑暗渠”的主幹道走向,竟然與他們容身的這處密室、以及之前探索過的那兩條岔路(一條向下通往地井和神秘古門,另一條向上通往塌陷的庫房方向)的大致位置和走向,有着驚人的吻合度!
也就是說,他們此刻,很可能就身處於這套龐大而古老的明代地下暗渠系統之中!
而圖上明確標註的、那條“或可達神武門”的“支渠”,其分支點…赫然就在那條向下的主通道上!距離他們之前發現的那扇打不開的暗黑色古門…非常近!甚至,圖上在古門的位置,還用一個特殊的符號標註着,旁邊註解着模糊的“樞機”、“轉軸”等字樣!
“難道…那扇門,就是通往神武門支渠的關鍵樞紐?!”載湉的心臟狂跳起來!
這個推測,讓他重新燃起了打開那扇門的希望!
“走!我們再去看看那扇門!”載湉當機立斷,“這次,有了這圖作參考,或許能找到打開它的方法!”
事不宜遲!求生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他們再次留下梁安、小石頭和翠兒守家(並告知他們這個重大發現,讓他們也充滿了希望),載湉和傷勢基本痊癒、精神亢奮的王德福,帶齊了工具、武器、羅盤、水囊以及手搖碳絲燈(以備不時之需,雖然他們更希望能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再次踏入了那條向下的通道。
輕車熟路地來到那扇暗黑色的古老木門前。這一次,他們的心情不再是之前的茫然和絕望,而是充滿了目標明確的期待和決心。
載湉先是仔細核對了古渠圖上關於這扇門附近“機關”的標註和描述。圖上畫得很是寫意,只有幾個模糊的符號,似乎暗示着需要某种“旋轉”和“按壓”的組合。他又拿出那個黃銅羅盤,靠近那顆顏色不同的銅釘。
羅盤指針依舊劇烈旋轉,但這一次,載湉更加仔細地觀察着指針最終“傾向”的那個模糊方位,並將其與堪輿圖上的“北”方進行對比。他發現,那個方位,似乎並非正北,而是…略微偏東?
“德福,你來!”載湉有了主意,“按照朕說的做!先將這顆銅釘…向左(逆時針)轉動…大約三圈!然後…用力向裡按下去!同時…再向右(順時針)轉半圈!”
這個複雜的操作指令,是載湉結合了古渠圖上的“旋轉”、“按壓”暗示,以及羅盤指針的“偏東”指向(或許代表着某种特定的角度或序列?),大膽推測出來的!
王德福深吸一口氣,依言照做。他先是小心翼翼地逆時針轉動銅釘,果然能轉動,而且似乎內部有機括在卡合,轉動三圈後便卡住了。然後,他用盡全力,將銅釘猛地向門板內按去!
只聽“喀”的一聲悶響,銅釘似乎真的被按進去了半寸!
緊接着,王德福立刻按照載湉的指示,再將按下去的銅釘,向右順時針旋轉!
這一次,只轉了不到半圈——
“嘎啦啦啦——!!!”
一陣沉重無比的、令人牙酸的金屬齒輪和石軸摩擦轉動的巨響,猛地從門的內部和周圍的牆壁深處傳來!整個通道似乎都在微微震顫!
緊接着,在兩人又驚又喜的目光中,那扇他們之前用盡辦法也無法撼動分毫的暗黑色古老木門,竟然…竟然如同傳說中的機關一般,帶着無可抗拒的氣勢,緩緩地、沉重地…向內打開了!
門開了!這一次,是真的打開了!
一股比外面通道更加清新、更加明顯的氣流,立刻從門後洶湧而出!那氣流中,不僅有泥土和植物的氣息,甚至還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城市煙火的氣息!說明這條通道的另一端,離地面絕對不遠!
“成功了!皇上!我們成功了!”王德福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
載湉也是心潮澎湃,但他沒有失去冷靜:“快!進去看看!”
兩人舉着燈(這次他們奢侈地開啟了頂燈,需要看清情況),小心翼翼地跨入了門檻。
門後,果然是一條全新的通道!但這條通道的風格,與他們之前所見的截然不同!不再是青磚砌成,而是用巨大的、打磨平整的青石壘砌,顯得更加古老、更加堅固、也更加…寬敞!通道是向上傾斜的,坡度還不小,顯然是通往地面。
最重要的是,通道兩側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離,竟然都鑲嵌着…琉璃罩子?罩子後面似乎是某种燈座結構,雖然早已熄滅,但顯然這條通道在建造之初,是有照明設施的!
而通道的地面上,雖然也積着灰塵,但卻能看到一些…相對新鮮的痕跡?似乎不久前,曾有人在這裡行走過?!
這個發現讓兩人心中一凜!難道這條路…並非完全廢棄?
但此刻,對自由和生機的渴望,已經壓倒了一切!
“走!”
載湉不再猶豫,帶頭沿着這條充滿希望的古老石道,向上走去!
這條路,是否真的能通往神武門?是否能帶領他們逃離這座煉獄般的紫禁城?前方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麼?
ns18.216.219.13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