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傳說中地井的入口就在眼前,雖然前路未卜,但對水的渴望,已經壓倒了對未知的恐懼。
“皇上,讓奴才們先下去探探吧?”梁安還是有些不放心。
載湉搖搖頭:“不必,時間緊迫,我們一起下去!德福,”他轉向靠牆休息的王德福,“你留在這裡養傷,替我們守好入口!記住,萬萬小心!”
“皇上放心!奴才省得!”王德福掙扎着點頭,眼中充滿了堅定。
載湉不再猶豫,拿起那盞僅剩不多油的舊油燈,率先走向洞口。“梁公公,你年紀大了,走在中間。小石頭,你扶着梁公公。翠兒,你跟在最後。都抓穩了,腳下濕滑!”
他仔細地叮囑着,這個臨時組建的隊伍裡,除了他自己,幾乎都是老弱婦孺,必須格外小心。
四人依次進入洞口。向下的石階果然如之前所見,狹窄、陡峭,而且長滿了濕滑的青苔。油燈的光芒在前面引路,只能照亮腳下數級台階,更下方則是一片陰冷的黑暗。空氣異常潮濕,水汽撲面而來,那“滴答、滴答”的水聲也越來越清晰,彷彿就在耳邊。
梁安年老體衰,走得氣喘吁吁,全靠小石頭在一旁攙扶。翠兒更是嚇得花容失色,緊緊跟在小石頭身後,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載湉走在最前面,一手舉着油燈,一手扶着濕滑的石壁,小心翼翼地向下探路。
石階似乎比他們想像的要長得多,蜿蜒向下,彷彿沒有盡頭。他們大概下行了數十級台階,估摸着已經深入地下好幾丈深了。
終於,腳下的石階走到了盡頭。眼前出現了一個相對開闊的、用巨大青石鋪就的平台。平台邊緣,便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漆黑的水面!
“到了!這…這就是地井!”梁安喘着粗氣,聲音中充滿了激動和難以置信。
載湉舉高油燈,光芒所及之處,只見一片如同鏡面般平靜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水潭。水面上倒映着油燈昏黃的光芒,以及他們幾人模糊的身影。藉着燈光,隱約可以看到水潭上方是巨大的、用磚石砌成的拱形穹頂,穹頂極高,上面垂掛着一些水汽凝結成的、如同鐘乳石般的晶體。有水珠不斷從穹頂滴落,掉入潭中,發出清脆的“滴答”聲,在這空曠寂靜的地下空間中迴盪。
整個空間巨大得超乎想像,油燈的光芒只能照亮靠近平台的一小片水域,更遠處則隱沒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之中,彷彿連接着另一個世界。
“水……真的是水!”小石頭和翠兒看到眼前這片廣闊的水源,都忍不住發出了喜悅的低呼。
載湉也難掩激動。他走到平台邊緣,蹲下身,小心地將手伸入水中。水異常冰冷,但觸感…卻似乎很清澈!他用手捧起一些水,放到鼻尖聞了聞,沒有明顯的異味,只有一股清冽的、屬於深層地下水的氣息。
“快!打水!”載湉立刻道。
他們沒有合適的容器。載湉解下腰間的空水囊,又讓梁安和小石頭將身上所有能裝水的布袋、甚至帽子都拿了出來。他將繩索的一端牢牢系在水囊口上,小心地將其垂入水中。
水囊很快被灌滿,沉甸甸的。載湉用力將其提了上來,迫不及待地拔開塞子,先是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甘甜!清冽!雖然冰冷刺骨,但絕對比之前那口廢井裡渾濁的泥水要好上無數倍!
“可以喝!”他對着翹首以盼的三人點點頭。
三人頓時爆發出一陣壓抑的歡呼!梁安甚至激動得老淚縱橫,跪倒在地,朝着水面叩拜:“感謝列祖列宗保佑!感謝水神娘娘開恩!”
他們輪流用各種“容器”,一次又一次地將水囊放入水中,盡可能多地汲取這救命的甘泉。乾渴了太久,他們都忍不住先喝了個痛快,冰冷的井水滋潤着乾裂的嘴唇和喉嚨,也澆熄了他們心中一部分的絕望之火。
就在他們忙着打水的時候,載湉舉着油燈,仔細觀察着平台周圍的環境。他忽然注意到,在靠近水面的井壁上,似乎刻着一些奇怪的、極有規律的……刻度線?每一條刻度線旁邊,還似乎有一些模糊的符號,年代久遠,已經很難辨認。
“這是……”他皺起了眉頭。這看起來不像是尋常的水井,倒像是一個…具有某種測量功能的設施?是測量水位的?還是別的什麼?那位“前輩”留下的羅盤,會不會與這些刻度有關?
他正思索間,梁安顫巍巍地走了過來:“皇上,水打得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王總管還在上面等着呢……”
載湉回過神,看了一眼那盞已經開始明顯黯淡下去的油燈,點點頭:“好,立刻回去!”
雖然這個巨大的地下水潭充滿了神秘,遠處的黑暗也似乎隱藏着更多的秘密,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探險的時候。確保水源,回到安全的密室,才是當務之急。
回去的路程,因為有了水的希望和補充,眾人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許多。雖然依舊要攙扶着年邁的梁安,還要小心翼翼地搬運着那些裝滿了水的“容器”,但腳步卻輕快了不少。
他們順利地爬回了通道,再次來到了內層密室的入口前。
王德福一直焦急地守在裡面,聽到他們的聲音,立刻打開了石門。
當看到眾人帶着滿滿的水囊和各種盛水的器具平安歸來時,王德福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由衷的笑容:“太好了!皇上!你們終於回來了!有水了!”
五個人,再次聚集在這間小小的、亮着奇異白光的密室之中。雖然依舊被困在地底,雖然外面依舊是戰火紛飛、生死未卜,但至少,他們有了光,有了相對安全的藏身之所,有了能夠維持生命的食物和水源!
最基本的生存危機,暫時得到了緩解。
載湉看着眼前這幾個患難與共的“臣民”,又看了看石桌上那些來自“前輩”的、充滿了未知力量的圖紙和儀器,以及那卷價值連城的《永樂大典》殘卷。
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或許,這間密室,這個地井,就是上天給他這個異世之魂的…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能夠積蓄力量、學習知識、最終扭轉乾坤的…秘密基地?
下一步,該怎麼走?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神秘的圖紙和古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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