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心 - 第十四章

夜深人靜之時，月亮高懸，偶有鳥鳴聲迴盪於宮牆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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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宮燈火未盡，殿中香氣清雅，案上鋪展著方才從長信司送來的密報。古誠斜倚在榻旁，半倚半坐，難得一副鬆懈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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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貓立於對面，手中握著那封密信，神情凝重：「……蕭氏近日與北地數商賈往來頻繁，所運貨品多為軍中所需，數目又極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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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誠垂眸，指尖在膝上敲了兩下，輕嘆口氣：「朕沒料到蕭明洵會是第一個有動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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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能否許臣一個特權？」趙貓問道，依然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古誠饒有興致的一挑眉：「哦？說來聽聽。」這人養久了，都學會跟他提要求了。

「臣要隨時能夠出宮。」趙貓簡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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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要去見蕭明洵。」古誠隨口說道，不是疑問。隨後也不等他回答便從懷裡拿出一個令牌，拋了過去，慢悠悠的說：「見此令牌，如朕親臨，日後去雲州也用得上，暫時給你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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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來，眼神落在趙貓臉上，語氣緩了幾分：「你此番奔赴雲州，便是朕手中最鋒利的一劍，也是……最信得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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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貓一怔，本想說「不敢當」，抬起頭來卻撞上對方深邃的眼眸，不再僅是上位者的審視，而帶著些難以言說的複雜，像是有著呼之欲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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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宮外傳來風掠竹影的聲響，燈火搖曳，在兩人之間投出一片靜謐而曖昧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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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誠忽地起身，走到趙貓面前停下來。

「若沒有那一紙詔書，」他語聲極低，「你可還會……願意留在朕身邊？」這話說得近乎輕佻，卻又無比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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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貓怔住，不知該如何回應，眼神微閃。

可古誠卻伸手捉住他微微發顫的手指，語氣低啞：「別躲我，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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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貓猛然抬頭，眼底有驚，有疑，有壓抑許久的情緒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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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古誠俯身，微涼的唇相貼。那是一個克制卻蘊藏深情的吻，如皇城深夜下的一場風雪，無聲卻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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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貓沒有閃避，也沒說話，回過神後便閉上雙眼，微微傾身，雙手試探性的環上對方的腰，卻在剛觸及的時候，這個吻猛然被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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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夜風乍起，兩人卻彷彿身處另一處時空，無須言語，情意盡在唇齒間纏綿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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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分開時，殿中靜得只聽得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燈火搖曳，在他們之間投下模糊朦朧的光影。趙貓微低著頭，唇色微紅，呼吸未穩，卻沒再退開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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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誠望著他，眼底似還有餘火未熄。他伸手輕撫趙貓的側臉，指腹緩緩劃過那抹溫熱，聲音低啞：「大公子，若有朝一日朕不再是帝王，你會留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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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貓抬眼看他，語氣輕而堅定：「陛下無須問未來，眼下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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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簡單，卻勝過萬語千言。古誠怔住半晌，隨即笑了，笑意藏在眉目之間，又像壓了太久的苦悶終於得以鬆開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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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漸暗，風從簾外灌入，吹動幔帳輕搖。古誠喚人撤了案上文書，命人退至殿外，不再留半個近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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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如水，星影疏淡，深宮中多了一層難以言說的情意，似霧非霧，卻早已悄然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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