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偏差 - 第41章

放假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像飛上天的火箭，一去不復返，沈嶼在這幾天難得能夠好好休息，小朋友也很喜歡這個剛來不久的大哥哥，總是成群的找他要去遊戲場玩，有時鬼抓人，有時躲貓貓，小觀也會來找他，他捨不得拒絕，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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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功課要趕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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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他急匆匆的直奔圖書館，再不跑，後天開學得崩的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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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喘吁吁的靠在捷運的扶手，早上沒有吃東西就出門了，現在有些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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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邊？」他蹲下，頭埋在膝蓋，好像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頭，眼前有些模糊，好像有一個很高身影往他走來，手在口袋裡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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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在遠處看見沈嶼蒼白的臉色，也不管偶遇的興奮，著急忙慌的在口袋裡翻有沒有糖果，終於找到，擠過一群人，把糖打開遞到沈嶼面前，見沈嶼沒有回應，他再次往前，水果糖貼在他的嘴上，也不管捷運規定了，救人要緊，「沈嶼，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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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熟悉的聲音，沈嶼緩緩張開嘴，柔軟的嘴唇擦過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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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麻麻的，林昭然一邊想，手指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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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裏？」沈嶼含著糖，聲音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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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圖書館趕功課，要寫不完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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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這什麼神奇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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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下車，一邊走，早上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這種天氣讓林昭然感覺背包都輕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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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上樓後直直往角落走去，林昭然心照不宣的拉開他對面的椅子，沈嶼也默許他在自己旁邊，圖書館很安靜，只有一些翻書的聲音，他很喜歡這裡的氛圍，周圍充滿書卷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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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翻開一本國文，手中的自動筆轉個不停，偶爾下筆畫兩下重點，沈嶼的目光落在那隻握筆的手上，他的字很好看，下筆總有一種肆意瀟灑的自由，林昭然的手指很修長，指節微微彎曲，筆尖輕觸紙面時流暢地劃出一道道線條，乾脆俐落，他忍不住靠近一點，想看得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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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盯著我的手幹嘛？」林昭然側過頭，語氣帶點笑意，筆停在字句之間，筆帽輕輕敲了敲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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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眨了眨眼，覺得有些心虛，「沒什麼」，他撇開頭，轉身換了一本講義，剩下不多了，最難的是國文出的小組報告，說是要規劃一場壯遊，沈嶼和林昭然說好，等一下一起把他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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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拿出平板，雖然有些舊，但基本功能還是有的，他打開編輯的程式，把標題先打了上去，他打開手機，傳訊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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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你的壯遊要規劃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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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作者是去撒哈拉沙漠，如果要體驗人文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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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認真的想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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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義大利的佛羅倫斯怎麼樣？世界藝術之都，文藝複興的發原地，歌劇的誕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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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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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分頁，開始找資料和照片，林昭然坐在他對面，看不見內容，乾脆換到他旁邊，打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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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佛羅倫斯的話，把聖母百花大教堂跟米開朗基羅廣場寫上去？我查完傳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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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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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有條不紊的把報告一頁頁排好，眼睛有些酸，他揉了一下眼睛，把平板推給林昭然，林昭然也了解他的意思，把內容細節修整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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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佛羅倫斯的心臟，如同一場永不褪色的夢。那些色彩彷彿晨曦與黃昏的交融，細膩卻又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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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它面前，周圍的喧囂彷彿被時間的河流沖淡，只剩下這座大教堂與你之間的寧靜對話。每一次呼吸，都是與歷史的交會，每一個視線的轉移，都是對美的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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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沈嶼的文筆，不能理解一個理科的人文學怎麼也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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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頁面上的形容，自己彷彿身處當下，微涼的春意撲面而來卻是溫柔的擦過，教堂的鐘聲一下一下莊嚴的響起，帶來一絲神聖，他拿著照相機，鏡頭裡面有個模糊的身影，但看不清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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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有朝一日我也想去佛羅倫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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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說不定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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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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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的速度一向不慢，只花了一個早上就全部寫完，林昭然身體向後伸了懶腰，感嘆時間過得飛快，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還想跟沈嶼多待一會，他把這種奇怪的感覺歸咎於放假混太久，所以遇到朋友會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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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想一起去吃午餐？」感應門打開，外面的冷風呼嘯，林昭然的聲音顯得特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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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沈嶼半張臉縮在外套裡，他也被風刮的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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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過一個上午天氣差這麼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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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他提高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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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現在不想開口，他點點頭，抬步往前一走，離開了門口的柱子，風更大了，他直接被吹的往旁邊飄，完全煞不住，林昭然即時抓住他的手，兩人跌跌撞撞的往附近的餐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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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林昭然歎一口氣，撥了撥凌亂的頭髮，這天氣一定有毒，風這麼大為難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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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走到窗邊，把外套掛在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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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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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林昭然接過沈嶼遞給他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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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手機，梁辰翊跟程奚舟他們下午要去打羽球，約我們去，細節都在手機裡，你想不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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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看完訊息，一臉震撼……雖然看不太出來就是了，他望向窗外，樹都快被吹到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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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氣…打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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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幾個月來的表情鑑定師訓練，林昭然一眼就讀懂了他的意思，「不是啦，室內，是室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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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微微張開的嘴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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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看他那副終於理解了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把菜單推回去：「你先點吧，反正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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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沒說什麼，只是低頭看著菜單，過了一會才開口：「一碗麵，還有玉米濃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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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點了點頭，也隨便挑了幾樣簡單的餐點，等服務生離開後，他雙手交握靠在桌上，抬眼看向對方：「對了，你假期那麼安靜，一點訊息都沒有，都在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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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撥了撥被風亂吹的頭髮，語氣平淡，避開那些福利院的小朋友：「睡覺、看書，有時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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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挺悠哉的。」林昭然笑了笑，撐著臉問：「你一個人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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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還能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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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被他這句反問噎了一下，尷尬的搖搖頭：「就……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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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頭也不抬，闔上菜單，「他們……去外地工作，最近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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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昭然也不再多問，百無聊賴的轉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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