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偏差 - 第36章

到了參訪的日子，他們坐上遊覽車，林昭然自動自發的把靠窗的位置留給沈嶼，畢竟這傢伙有事沒事都在對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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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頭靠著窗，聽著參訪細節，而後戴上耳機，沉迷在文字與旋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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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流淌在沈嶼的耳中，像是一條流動的河，將他帶離了吵鬧的車裡，帶向某個未知的遠方。林昭然一轉頭，發現沈嶼又神遊去了，他微微一笑，低頭滑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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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下，幾個班在玄關拍完照片後，由各系學長姐帶開來參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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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隨著隊伍走進校園，一路上聽著學長姐熱情地介紹各棟大樓與科系的細節，但他的思緒仍然沉浸在剛剛的歌聲裡。那樂聲還在腦海中縈繞，使他對即將展開的參訪多了一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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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畢竟兒時的夢想說到底也只是個夢，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早已變得遙遠而模糊，像是兒時愛不釋手的玩具，如今卻被擱置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積滿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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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是一個人，沒有家人為他指引方向，也沒有人替他思考未來。他的路，從來都是在黑暗中獨自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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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天上有了光，照亮了他人生的岔路口時，卻發現自己不確定該往哪裡走，他像個剛痊癒的盲人，對這有光的地方充滿新奇，但眼前除了幾條路，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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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是沒有過目標，只是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隨波逐流，習慣了讓環境決定他的去向，而直到現在，卻依舊沒有人能替他做決定，給他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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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剛剛那首歌，那歌詞太過貼切，讓他想起某些他刻意遺忘的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曾經那麼渴望未來，曾經覺得只要讀書讀的夠多，就能找到歸屬，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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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讓他明白，世界並不會因為他的努力而給出明確的答案。書本裡的知識能讓他理解過去，計算世界，卻無法替他決定該走哪條路，甚至沒有一條路是專門為他而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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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那些讀過的書，那些曾經激勵他、指引過他的字句。那些故事中的人們，也曾徬徨過嗎？他們是否也在某個瞬間，懷疑自己年輕時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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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讓他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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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從小到大最依賴的書本也無法告訴他答案，那麼，他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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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講解聲依舊熱絡，隊伍繼續向前，沈嶼下意識地跟上，卻覺得腳步沉重。他不希望自己就這樣被推著走，但他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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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林昭然……如果問他呢？他會不會嘲笑我？他會不會覺得我的問題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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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注意到他的視線，轉頭看向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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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事」沈嶼回神，快步向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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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一棟古樸的紅磚建築，學長停下腳步，笑著說「這裡是我們的圖書館，也是很多人最愛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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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抬頭望著高聳的書架，他從小到大都希望自己長大有房子之後，要用一整面牆來當書櫃，放滿他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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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看著沈嶼嚮往的眼神，輕輕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小聲說「等你畢業後，或許也能擁有這樣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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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眼中閃過一絲憧憬，垂眸低聲說「如果能像這樣，每天被書包圍著，得有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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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聽見他的話，笑了笑，「這裡不只是存放書籍的地方，還承載著許多人的回憶和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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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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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順手抽出一本書，翻開書頁，語氣輕柔「書本並不只是知識的載體，它們還記錄著作者的情感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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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伸手觸碰書脊，指腹劃過微微泛黃的紙張，心底泛起一絲暖意。他突然想，如果未來真的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書房，那會不會也像這座圖書館一樣，容納廣闊如宇宙般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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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後莊柚然嘆道「這麼大的圖書館，好羨慕喔」「怎麼樣？心動了？想讀這裡？」江晚妤認真三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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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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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去了半導體工程系，看到了學長所謂的「黑箱子」，他讓班上同學拿手機打開相機，放在鏡頭底下，打開螢幕讓他們看手機螢幕上光的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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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叫鑽石排列，現在一般手機都是這種了，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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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辰翊抬頭看著螢幕，果然如學長所說，那些細小的紅、藍、綠菱形光點緊密排列，形成一種獨特的視覺效果。他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什麼，隨即轉頭頭「那舊的排列方式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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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推了推眼鏡，笑道「以前比較常見的是 RGB 直條排列，跟這個不太一樣。你們現在用的手機大多都是新的面板，像這種鑽石排列，能讓畫質看起來更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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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歪著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又湊到沈嶼的手機螢幕前比對了一下，好奇地問「那這個排列還有什麼特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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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接過話「他最大的優勢我記得是視覺效果會更加細緻...還有一個有點忘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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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沈嶼睜大眼睛，覺得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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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奚舟則是眨了眨眼，突然笑道「那我們學這些，是不是可以變成拆手機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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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被他的說法逗笑「拆手機當然可以，不過裝回去才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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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在一旁接話「你們別看他現在一副專業樣，他高中拆微波爐都沒有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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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點形象給我啊」學長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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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同學們也笑了起來，氣氛變得輕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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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看了看時間，「好啦，這邊的介紹大概就到這裡，你們等一下要去化學檢測那邊，實驗看完應該差不多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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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檢測的學姊進來先介紹了裡面的設備，一台台機器貴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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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機器身價都比我高欸...」程奚舟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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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怎麼卑微到去跟機器比身價」江晚妤毫不留情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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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檢驗塑化劑和咖啡因的流程，學姊先拿自己做了示範，她拿出探針，拿打火機燒到通紅，在放進瓶子裏，接著，她伸出自己的手臂，在手肘刮了一下，再把探針放進機器，一旁的電腦一瞬間開始運作，顯示咖啡因的曲線瞬間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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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解釋「今天我有喝咖啡，所以數值才會那麼高，班上有沒有人今天沒喝咖啡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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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宋庭軒舉了手，走上前，學姊重覆了一遍剛才的動作，但在碰到他手肘時，他縮了一下，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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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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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愣了一下，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啊，抱歉抱歉，我剛剛應該等它再冷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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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依然啟動，然而電腦螢幕上的曲線幾乎沒有起伏，學姊點點頭「嗯，果然你今天沒喝咖啡，沒有殘留的咖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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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柚然擔心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肘，好像痛覺連到了一樣，還有點不放心「學姊，這樣不會燙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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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啦，這種程度頂多有點熱感，不會真的燙傷。」學姊笑著安撫，然後轉頭看向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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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想試試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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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奚舟轉頭看向江晚妤，挑眉「你不是每天都喝拿鐵嗎？來試試看，看看你的數值會不會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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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妤有些抗拒，但還是上前，學姊再次走了一遍流程，當探針碰到他的手肘時，她沒有縮手，只是皺了皺眉。電腦螢幕上的曲線瞬間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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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喔」林昭然驚嘆，「這是要變成咖啡結晶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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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也笑了「嗯，你的咖啡因濃度真的很高，應該是今天喝得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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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啊……」江晚妤無奈地扶額，「不然書要讀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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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到底是靠咖啡因在撐，還是靠什麼在撐？」學姊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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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咖啡因啊。」程奚舟攤手，「知識進不去，但咖啡因一定會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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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話講得好像我們都沒在讀書一樣。」江晚妤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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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根本沒力氣讀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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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但你們還是適量一點比較好啦。」學姊一邊整理機器，一邊提醒，「長期攝取過量咖啡因可是會影響睡眠、增加焦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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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那是什麼？」程奚舟一臉無奈，「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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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焦慮呢？」江晚妤接話，「焦慮還能疊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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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扶額「你們這群學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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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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