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界之刃-燼羽篇 - 第四章：沐橙揚的坦白

「大師兄！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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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沐橙燼雪的呼喚。黑霧像是被驚擾的蛇，倏地縮回棺材。燼羽身上的紋路也迅速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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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裡……」他虛弱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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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燼雪和二師兄蕭墨沉從洞口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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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跑到後山來了！」燼雪氣得踢了他一腳，「師尊知道你又在摸魚會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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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沉卻沒說話。他盯著燼羽，眉頭緊鎖：「剛剛的黑霧……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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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心虛地低頭：「我、我不小心摔下來，什麼都沒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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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雪還想罵人，卻突然愣住：「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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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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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沉迅速脫下外袍裹住燼羽：「先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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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拖出洞穴，燼羽才從劍身的反光中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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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瞳孔，竟殘留著一絲詭異的血色。

夜色如墨，青嵐宗的燈火早已熄滅大半，唯有宗主書房的窗紙仍透出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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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站在門外，掌心沁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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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後山一事後，師尊沐橙揚便再未單獨與他談話。而今晚這突如其來的傳喚，顯然不是為了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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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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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傳來沐橙揚平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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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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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沐橙揚背對著他，正凝視牆上那幅《雙界山河圖》。畫中血色戰場與蒼茫人間被一道裂谷生生割裂，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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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您找我？」燼羽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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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橙揚沒有轉身，只是輕聲道：「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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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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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閂落下的「咔嗒」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燼羽剛站定，一塊物件便凌空拋來。他下意識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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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枚半邊焦黑的玉佩，表面佈滿裂痕，卻仍能看清背面刻著的魔族文字。更詭異的是，玉中竟有一縷暗紅色的霧氣在緩緩流轉，如同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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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燼羽指尖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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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沐橙揚開口道，「你今年二十有三，可曾想過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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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一愣：「不是您從山下撿回來的孤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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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雙界之戰』的最後一日。」沐橙揚終於轉身，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我在屍山血海中找到一個嬰兒——他躺在一具銀髮魔族的屍體旁，周圍十丈內寸草不生，唯獨他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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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的呼吸急促起來。他踉蹌後退，撞翻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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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橙揚一把扶住他：「冷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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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誰？！」燼羽失控地吼道，「難道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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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橙揚的目光如劍般刺來：「那個嬰兒，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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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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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從燼羽手中滑落，卻在觸地前被沐橙揚一把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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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玉佩，是當時掛在你脖子上的。」沐橙揚將玉重新塞進他手裡，「它會吸收你的血氣壓制魔性——所以這些年來，你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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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呆呆地站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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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之子？魔族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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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他連青嵐宗基礎劍法都練不好，整天只會偷懶耍滑，怎麼可能是那種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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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他勉強扯出笑容。

燼羽盯著玉佩，突然發現那些裂痕的走向……竟與自己兒時夢中血色戰場的裂谷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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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他嗓音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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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橙揚沉默片刻：「從小我希望你能跟燼雪他們一樣平平安安的練武長大，但有些事情是隱藏不了的隨著你越大你體內的魔血就越躁動。」

「所以您是要……逐我出師門？」他苦澀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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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橙揚搖頭，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我要你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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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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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離開青嵐宗，去找『綠蔓谷』的上官家。他們世代研究魔族封印，或許能幫你穩住血脈。」沐橙揚塞給他一個包袱，「裡面有盤纏和掩飾氣息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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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茫然地接過包袱，突然反應過來：「那宗門怎麼辦？師弟妹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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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處理。」沐橙揚轉身走向門口，「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別回頭。」

燼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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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癱坐在床沿，腦海中不斷閃回黑霧、玉佩的血絲、師尊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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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上任魔界之主——『銀獄』燼天羅的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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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帶你回人界，是為了燼兄的遺願。如今你的血脈已經覺醒，青嵐宗……護不了你太久。這麼多年過去終究還是躲不過，離開青嵐宗之後的生活，為師沒有辦法再像以前教你武功也沒辦法再像以前唸你，因為我不是一個好師傅，至少送你離開的時候是以父親的身份跟你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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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燼羽猛地捶向床板，「我怎麼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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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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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傳來異樣的灼熱感。他低頭看去，只見皮膚下隱隱有紅光流竄，與後山時的紋路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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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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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在房內呆坐許久，終於咬牙開始收拾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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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夜色，燼羽溜進廚房，想順些乾糧路上吃。剛摸到饅頭籠屜，黑暗裡突然響起「咔嚓」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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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半夜偷饅頭的習慣，果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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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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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裡，陸金盞慢條斯理地嗑著瓜子，腳邊還蹲著啃雞腿的王饕。更可怕的是，蕭墨沉抱劍立在門口，而沐橙燼雪正從房梁上倒吊下來，紅衣垂落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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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燼羽喉結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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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雪輕巧落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想跑？」五個人擠在燼羽狹小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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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陸金盞把玩著金算盤，「大師兄其實是魔族少主，怕仇家找上門，師尊讓你出去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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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抱頭蹲在牆角：「……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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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王饕興奮地拍腿，「那魔界有什麼特產？聽說他們那邊的火山烤蜥蜴特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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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貨閉嘴！」燼雪一筷子戳過去，轉頭瞪燼羽：「你打算一個人溜？當我們是死的？」沐橙燼雪一劍劈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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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苦笑：「這可是要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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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蕭墨沉突然開口：「青嵐五子，同進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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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八個字，卻讓燼羽鼻尖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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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金盞勾住他的脖子：「別忘了你還欠我三百兩銀子，死了誰還債？」陸金盞已經開始掏算盤：「既然要跑路，得先算算路上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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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饕塞給他一個油紙包：「路上吃的醬牛肉，我偷了師尊珍藏的老酒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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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雪冷哼一聲，卻將一枚赤玉符拍在他手心：「這是娘親給我的平安符，敢弄丟就宰了你。」

燼羽徹底懵了：「你們……不介意我是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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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對視一眼，同時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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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王饕拍拍他的肩，「你以為我們這些年為什麼總搶你碗裡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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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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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每次吃肉時，牙齒都會無意識露出尖尖——」王饕比劃著，「像隻小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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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羽：「……」

燼羽望著這群活寶，突然覺得眼眶發熱。

「你眼睛怎麼紅了？」蕭墨沉皺眉。

「大師兄！你沒事吧？」王饕嘴裡還叼著雞腿。

燼羽慌忙擦掉眼角的濕潤，笑道：「沒、沒什麼，我只是……！」

蕭墨沉輕笑說道：「走吧，再磨蹭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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