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鋒塵世錄 - 青竹鐵骨

池龍殿地底，石壁潮濕，四周尚自滴著水。

滴滴答答的水聲，在這幽深的地下牢中，更顯陰森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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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手中茶水早已涼透，他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人。

杜忘機渾身血污，顯然受過鞭刑與刀刑，卻仍倔強地望著牢頂，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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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終於開口，聲音平靜：「老先生，數月前雍州一面之緣，貧道便說過，改日定當登門拜訪。如今倒也算是如願，只是主客顛倒了些。時至此刻，老先生仍不肯告知尊姓大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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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忘機聞言，緩緩轉頭看向趙歸真，似是喚起了某段回憶，忽而大笑出聲：「原來是你們這幫鼠輩！老頭子還說這聲音怎地聽來熟耳，哈，果然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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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將茶盞輕放桌上，淡淡道：「老先生好記性。既不願報上真名，那便請說說，泉州龍溪狄家老宅之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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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忘機聞言，呸地一聲，吐出一口混著血絲的唾沫，正正落在趙歸真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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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說不知，便是不知。就算牙撬了，舌割了，也還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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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緩緩起身，居高臨下望著杜忘機，聲音冷如寒鐵：「好骨氣。只是不知，在潛龍營諸般刑罰之下，這口骨氣，能撐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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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一聲令下：「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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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門外兩名壯漢迅速入內，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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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目光陰冷，嘴角一勾：「遂了這位老先生的心願，把他的牙，一顆不留地，全給我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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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人齊聲領命，上前將杜忘機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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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看了杜忘機一眼，語氣如冰：「過幾日，我會再來與老先生慢慢談談。你可千萬撐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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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衣袖一拂，轉身踏出牢門，身影消失在那一片滴水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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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趙歸真返抵池龍殿，殿中已有一人靜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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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見趙歸真拾階而上，緩緩開口道：「怎麼？還是不肯開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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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仇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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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恭身一禮，低聲回道：「此人骨頭硬得很。棘鞭之刑、鈍刀之刑皆已施過，仍舊咬緊牙關，半字不吐。我已命人將他的牙齒盡數撬下，過幾日再親自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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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士良聞言，眉頭微蹙，語帶不耐：「一群飯桶，這樣都撬不開他的嘴。三日後，把他給咱家帶上來。那地牢又濕又臭，咱家可不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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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忙陪笑道：「閣主氣度如瑤臺仙品，尊貴非凡，那等污濁之地，焉能玷辱閣主蓮步踏足？三日後，有閣主親自出馬，他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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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士良聞言，掩唇輕笑，那笑聲宛如銀鈴墜地：「趙歸真吶趙歸真，還是你嘴巴甜得咱家歡喜。可惜你是個修道之人，又已過不惑，否則嘛……咱家倒真想疼你一疼，看看你這張蜜嘴兒，是否當真香甜可口。」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9DkaX6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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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背脊微僵，冷汗悄然滲出，低聲道：「小的福薄，無緣蒙閣主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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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士良輕哼一聲，笑意漸歛：「好啦，瞧你那副緊張樣兒，咱家又不是要吃了你。說正事吧，慈覺那個不中用的東西，前些日子上報的線索，可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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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暗自鬆了口氣，答道：「暫時仍無明確頭緒，但可確認，那名少年與杜家老頭確有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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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士良聞言，輕撫下巴，陷入沉思。半晌後，語氣一冷：「若實在撬不出什麼，就散消息出去，說潛龍營將在舊都公審並處決四象門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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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一怔，試探道：「閣主此舉是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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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仇士良嘴角浮起一抹陰翳笑意：「老的嘴硬，那便拿來當餌，釣個小的出來。咱家倒要看看，這杜氏一族，是不是都這麼有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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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他衣袖一揮，氣勢轉瞬一收，步履翩然朝殿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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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幽香隨風拂過，只聽他懶懶吩咐：「江華，還不快來扶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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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那名眉目清秀的年輕宦者早已等候多時，聞聲立刻躬身上前，小心翼翼牽住仇士良的手，陪他緩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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