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秦淮殤 - 第五章緣淺嘆情深

第五章緣淺嘆情深

熹微光影透過窗縫照醒了自己，枕榻猶香，然而身邊早已沒了人影，只見床沿留有一紙箋詩：

紅袖盈盈粉淚，青山剪剪明眸。今宵好夢倩誰收，一枕別時殘酒。

正是上回吳梅村留在扇面上的下半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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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好夢不常有，良宵更難常久。

自那日一別，便再也不見吳梅村。

「柔柔，還沒有消息嗎?」

「奴婢已經去過長千里看過了，仍是沒有消息」

「這……」

「姑娘，奴有些心裡話，今日不吐不快」

「今上已經下令讓田貴妃的父親田畹前來金陵選妃，眼看時間將至，姑娘不如明白告訴那吳家公子，若有心意便早日來迎娶，若無心意便一別兩寬，再不相見，切莫耗費韶華空自等待啊！」

「姑娘，奴婢瞧這吳梅村雖是重情重義，但卻對於婚事游移不定，怕是不堪託付啊！」說著，便跪了下來。

聽完柔柔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語，終究是使我定下了心。

「你說的是」隨即傳書一封轉傳吳梅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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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明朝內外動盪，思宗終日愁眉，鬱鬱寡歡，田弘遇為解思宗愁悶，領千人浩浩湯湯下江南，遍尋美人，其事盛大引得東南一帶騷動不已。良久，初定江南美人數十人，其中便有卞玉京、陳圓圓。

「卞姑娘，今晚卞留宿於此，靜候佳音。」

「若是餓了、渴了，便喚一聲即可」

「少監勞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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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文瀾閣的美景，不禁悵然，若是這次入選，日後便要入宮了，也許這對於一介歌妓是莫大的殊榮，然而，我這心頭卻依舊高興不起來。

忽一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蕭聲迴盪在墨色的天際裡，望向樓台，只見一人月華如練的素裳佇立在樹叢裡，正如那日江頭的他一般風流，心頭猛然一驚。

只見他長眉不展，一雙朗目睜睜地望著她，面不改色的吹奏，淒涼的好似這天的秋夜，不吹心不寧，一拂如刺骨。

蕭聲時而低鳴，落寞的似秋日問斬的悲苦，時而高亢，熱烈的似薪火燃到極致，卻又陡然熄滅徒留餘燼。聽這一高潮又一陡落，彷彿已經能預知些什麼，一曲終了彷彿兩人的命運就此兩隔，再不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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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七年，冬。

「姨娘，外頭風大，進來吧」柔柔拿上披風給她蓋上

「今兒可真大的雪呀」

柔柔看著眼前的姨娘神情落寞，怕是又觸景傷情了。當年幸虧沒有入選，然而這吳偉業卻遲遲不願迎娶卞玉京，兩年後便嫁與這鄭建德，這鄭建德是世家子弟，原想著不愁吃穿，這一生至少也有個著落，可嘆，這鄭建德卻有個刻薄的夫人，卻仍管不住這鄭建德的放蕩，以致後院側室眾多。

前腳出了個銷金窟，後腳又入了個朱門鎖。

「今兒說是新來了是個四方蔑子式的手爐，模樣小巧，娘子去瞧眼！」

說完，她就走進屋裡。

「說是那人稱張爐所做，姨娘瞧著如何?」

「張爐?我還李爐，看這作工，不是那王老二做的也就不錯了」

「我看張爐所做的必定是到夫人抑或是哪家新的姨娘那去了，怎麼輪的到我呢?」

「姨娘說的是」

「只是奴說這話，也是盼著姨娘能歡欣些」

「柔柔」我拉著她的手坐下

「你是自小便服侍我的，也是一路隨著我的人，當初是你勸我忘了吳梅村，接受鄭建德，只嘆天不遂人願，我這一生恐怕是得葬送在這深門之中了。」

聞言，主僕二人皆悲傷不止。

這時，柔柔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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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鄭建德來到卞玉京的風影閣過夜。

只見卞玉京並未如往日換上素色寢衣，而是一身簡樸翠色外衣，連著鬢上也無一支釵鐶綴飾，甚感奇怪。

「卞姨娘，你為何釵環未解啊?」

「妾是向您道別的，身為娼籍能入府為妾已是玉京的萬幸，妾萬分感念。而今妾斗膽請求相公一紙休書，妾願意捨去府內一切的榮華，只求餘生得一自由之身，願老爺能夠應允。」

然而，柔柔卻突然趴地對著相公叩頭。

「柔柔，你這是做甚?」

「柔柔此生命薄，十三歲時能遇見姑娘、服侍姑娘是奴的福氣，如今姑娘若要離開，奴願意留下來侍奉相公，以成全卞姨娘的心願。奴日後必定誠心的仔細服侍相公，絕不敢有萬分差錯，望老爺准許」說完，便叩頭不止。

這鄭建德為人雖紈褲了些，但心地終究是好的，又見著柔柔叩頭不止，心裡也不禁生起憐香惜玉的心來，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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