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ius Club - 蝴蝶

「好靚仔呀！仲靚仔過張相好多！」

「季老師，可唔可以同我哋簽個名呀？」

「恭喜你呀季老師！我超級鍾意《斷橋》呢部作品！」

「請問可唔可以合照？」

季臨一落車，嗰班後生仔女就即刻圍咗上去。

但佢目不斜視，行咗去靈堂。

身後，即刻有幾個殯儀館嘅工作人員攔住嗰班書迷，維持秩序：

「靜啲，靜啲......唔好喺度聚集呀。」

「追悼會現場，你哋嚴肅啲。」

「請尊重逝者，唔好喺度喧嘩。」

……

季臨行入殯儀館長廊之後，出面啲動靜都靜咗唔少。

佢就咁樣眼甘甘咁𥄫實林弦......插住褲袋，寒住背，抬高頭，面無表情咁行向林弦。

林弦亦都𥄫實佢......

正如啲書迷所講，呢個真係一位美少年。

雖然林弦都好反感呢種乸型嘅形容詞......但呢一刻，佢又真係搵唔到第二個更貼切嘅詞語，去形容眼前呢位慢慢行過嚟、樣貌清秀嘅男仔。

佢身高唔算太高，大概米七五左右，好瘦。因為有啲寒背，林弦都估唔太準。

少年嘅皮膚白到雪咁，但又冇嗰種健康嘅紅潤光澤，就好似長期匿喺室內唔見光嗰種白，俾人一種病樣、冇厘精神嘅感覺。頭髮好長，差唔多遮住對眼，顏色好黑好亮，有少少攣，亦都微微有啲亂。

佢行得好慢，面無表情。

但對眼就由始至終𥄫實林弦，半瞇瞇好似未瞓醒咁，成個人都顯得好攰又慵懶，冇一絲朝氣同活力。

好似一隻就嚟死嘅海獺，慢慢沉落海底。

唔單止係自己沉落海底。

嗰種眼甘甘又冇精神嘅眼神，就好似走唔甩嘅魚網咁，要將佢𥄫實咗嘅林弦，一齊拉落黑黢黢嘅深淵......

「林弦？」

趙英珺輕輕嗌咗一聲，將佢拉返現實。

擰轉頭。

已經行開咗幾步嘅趙英珺望住佢：

「唔好發吽哣喇，我哋要走喇。」

林弦點點頭，跟住幾位副總嘅腳步，由另一邊走廊離開。

轉角之前，佢又擰轉頭望咗一眼季臨。

發現佢仲係老樣子......

慢吞吞插住褲袋、微微寒背、一步一步行向靈堂。

都係同樣冇精神嘅渙散眼神，眼甘甘咁望住前方，一丁點角度都冇移開過。

「......」

林弦明喇。

呢條友頭先根本唔係𥄫實自己。

佢呢種眼神，唔係未瞓醒、就係近視，係自己自作多情啫。

……

傍晚。

「嘿咻！」

高陽出盡全身力氣，將飲完嘅啤酒罐遠遠掟咗落維多利亞港。

噗通。

個啤酒鋁罐輕飄飄咁黐住水面，彈起少少水花，隨波逐流。

「點樣呀林弦！嘻嘻~評價下！」高陽笑得好得戚。

「評價啲乜？」林弦凍到震：

「評價你嘅公德心呀？」

「評價呢餐晚餐呀！！」

高陽對呢個浪漫絕緣體嗤之以鼻，攞住把扇對住個細細嘅燒烤爐猛咁撥：

「咪驚你心情唔好，專登喺海邊幫你搞個迷你BBQ，等你開心下嘛。」

「而家係冬天呀大佬！你夏天去咗邊呀！」

林弦真係有啲無語，佢將件褸嘅拉鍊拉埋，攤開雙手靠近個可憐嘅細火爐，同啲半生熟嘅羊肉串爭暖：

「你話請我食燒烤，我仲特登唔敢著厚衫嚟，驚惹到陣味。」

「你話呢啲係咪燒烤吖嘛！」

高陽開咗罐啤酒，遞俾林弦。

林弦接過，即刻放低：

「仲要係雪凍㗎……玩死我對你有咩好處？」

「哈哈哈哈飲啲凍嘢，忘記啲煩惱！」

高陽用把扇猛撥幾下，捉咗一把羊肉串遞俾林弦：

「呢兩日心情好返啲未？」

「好咗好多。」林弦食咗一啖：

「許雲始終都死咗，傷心都冇用，得閒多啲去睇下佢個女，先係對佢最好嘅報答。」

「係咁樣㗎嘛！」

高陽捉咗一把魚片頭開始燒：

「都唔知撞死許雲嗰兩個衰人幾時先捉到，呢啲人真係冇好死！撞死邊個唔好，撞死個咁偉大嘅科學家！」

「我本來仲諗住坐冬眠艙去未來行個圈㗎，而家咁搞法，我估冇乜希望喇。」

「咁又唔會。」林弦否定道：

「而家其實有冇許雲已經唔係太重要，冬眠科技嘅火種已經點著咗，冇咗許雲，都會有張雲、王雲、李雲接棒，繼續將冬眠研究搞落去，呢樣嘢邊個都阻止唔到。」

「再講啦，你冇嘢做去未來做乜？」

林弦食完手上啲羊肉串，搓搓手望住高陽：

「冬眠艙唔係咩時光機，你去到未來就返唔到嚟㗎喇，冇後悔藥食。」

「又啱喎，其實我都係隨口噏。真係有冬眠艙，我都唔會去坐嗰啲嘢。」

高陽將啲魚片頭翻咗個面，開咗支啤酒挨埋嚟：

「嚟，Cheers！敬許雲教授！」

砰。

兩人碰完杯，高陽一啖飲晒。然後將個鋁罐揸扁，向住維港對面狠狠掟過去——

噗。

呢一次掟得明顯遠咗好多，激起一陣水花，沉咗落去。

「都係敬下你嘅公德心先啦。」

……

海邊燒烤好早就收咗檔。

因為高陽都凍到頂唔順，宣佈提早結束。

林弦返到屋企，覺得個頭有啲重，仲流鼻水。

「X街……」林弦細聲鬧：

「唔係感冒啩？」

佢拿拿聲沖咗個熱水涼，飲咗兩包板藍根。

熄燈，上床瞓覺。

……

林弦有啲疑惑。

吹咗廿幾年嘅焗熱夏天風呢？

叫咗廿幾年嘅蟬叫聲呢？

嘈咗廿幾年樓下啲細路呢？

今日點解咁靜！

佢擘大眼——

磚牆、矮樓、窄巷、燈籠、石瓦、青苔……

周圍全部都係亂糟糟嘅自建村屋！好似以前九龍城寨咁款！

擠擁，落後，寂靜，冷清……

呢度周圍嘅景象，就好似一個窮鄉僻壤嘅村仔！

「搞乜嘢？」

林弦左望右望，望住啲窗入面昏暗閃爍嘅鎢絲燈膽，忍唔住退後兩步。

變咗......

全部都變晒！

冇咗個廣場，冇咗玩緊嘅細路，冇咗繁華嘅商店馬路，冇咗熟悉嘅電子告示牌同光猛嘅路燈。

「我喺邊度呀？」

林弦猛咁轉身，望向身後......

依然係凹凸不平嘅石板路，兩邊高低不平分佈住各種自建嘅矮樓。

呢度係邊？

「我發夢發咗去邊呀？」

呢係佢咁多年嚟發夢......第一次遇到咁詭異嘅事！佢加快腳步向前跑——

無論點樣轉彎、點樣兜，周圍都係兩三層樓高嘅磚瓦屋，甚至仲有泥磚牆。

啲路窄到得人驚，似乎根本冇考慮過要通車。佢左睇右睇，視線俾啲佈局混亂嘅矮樓遮住，乜都睇唔到！

「唔通......」

佢個心離一離。

唔通穿越咗去其他時間線？

其他世界？

而家係幾年幾月幾日？

林弦轉身四圍望，發現條窄巷轉角位，有間掛住大黃燈膽嘅士多，個格局就好似電視劇入面八、九十年代咁樣。

佢快步跑向間士多。

入面，有個著住白色底衫嘅阿伯，笑呵呵嗑住瓜子，撥住扇，睇緊部大牛龜電視機。

「親愛嘅觀眾朋友，晚間新聞為您報時！」

部解像度好低嘅電視機入面......

一個著住西裝褸嘅女主持字正腔圓，微笑住望向林弦：

「而家係——」

「2624年8月28日！晚上10點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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