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ius Club - 好奇

「講咩笑呀！」

高陽拍晒枱：

「我哋呢個同學聚會，計嚟計去咪得41個人！你喺邊度數多咗個出嚟？冇可能無端端彈隻鬼出嚟啩？！」

旁邊嘅夏園突然咳咗兩聲，拉住高陽：

「咳咳……大……大大大過年嘅，咪亂噏呀。」

……

42。

林弦即刻醒咗一半酒咁。

又係呢個神秘又詭異嘅數字。

佢眯起眼望住高陽：

「今日究竟嚟咗幾多人？」

「梗係41個啦！天王老子嚟到都係41個！」高陽「嚯」一聲企起身，喺褲袋攞出張巢咪蒙嘅名單俾林弦睇：

「你睇！」

林弦接過嗰張巢蒙蒙嘅名單，上面分三行印住啲同學嘅名，最後一個編號確實係41。

每個同學個名後面都打咗剔號，全部到齊。

「我就唔信邪喇！」

高陽打咗個酒嗝，轉過身，逐張枱點人數：

「1、2、3……39、40、41！」

數完，佢冷哼一聲望住個侍應：

「睇到未！呢間房明明就係41個人！」

……林弦好無奈咁望住高陽：

「你條粉腸唔當自己係人呀？」

「嘎？」高陽搔咗搔頭，恍然大悟！

成間房即刻笑到反肚，哈哈哈哈哈，一片歡樂氣氛。

林弦又低頭望咗一眼手上張名單……

果然，上面冇高陽個名，呢條友根本就漏咗計自己！

「你都真係個人才。」林弦吐槽道。

「哈哈哈哈哈！怪我啦怪我啦！侍應，42份就啱！哈哈哈哈……」

高陽尷尬咁笑住坐低，再次舉杯：

「嚟嚟嚟！慶祝吓！」

「又慶祝啲乜呀？班長你自罰三杯啦！」枱上面啲同學講笑話。

大家再次歡笑一堂。

唯獨係林弦……

唔知點解有啲笑唔出。

佢知道，今次呢個42既唔係人為嘅，亦都冇咩特別意思，完全係高陽呢條友搞出嚟嘅烏龍。

但係……

偏偏又係42。

如果每一次烏龍最後都指向42，咁呢啲烏龍仲算唔算係烏龍？

樣本太少，林弦冇辦法判斷。

佢只係覺得好奇怪。

呢場同學會有兩個人俾佢嘅感覺好奇怪。

一個係唐欣，一個係周斷雲。

佢哋兩個對自己都太熟悉……甚至有啲熟悉得過咗龍。

周斷雲都仲好啲，就算高中嗰陣冇乜太多交集，但始終相處咗三年，個樣佢對自己記得咁清楚都可以理解。

但係唐欣呢……

當初明明淨係做咗幾日同學，同萍水相逢嘅陌生人差唔多。

但呢個唐欣喺咁遠見到自己第一眼就認得出、仲要認得咁肯定……呢樣嘢林弦冇辦法理解。

再諗返起之前喺趙英珺間辦公室。

嗰個自稱黃雀嘅女人，講起自己啲嘢嗰陣又係瞭如指掌，連自己亂咁設定出嚟嘅時空法則都知得咁清楚……

呢班人究竟搞乜鬼？

個個都識讀心術？定係自己就好似《真人Show》入面個楚門咁，完全冇私隱、所有生活軌跡都俾某個電視台全天候直播緊？

……

林弦攞起酒杯，又喺高陽嘅叫囂聲下，慶祝咗西瓜盤嘅來臨，隊咗一杯。

今日真係飲得有啲多。

個頭已經隱隱約約有啲暈，但係迷亂嘅思緒撞上混亂嘅酒精，反而令林弦有種想徹底搞清楚晒所有嘢嘅強烈衝動。

一直以嚟，自己都太被動。

俾各種漩渦扯嚟扯去。

既然而家天才俱樂部條線索斷晒，而且嗰個黃雀又警告過自己，話就算自己唔惹麻煩，麻煩都會搵上門，甚至仲話自己個貓捉老鼠遊戲已經開始咗。

咁自己而家唯一可以捉住嘅救命草……就係宇宙常數42喇。

佢唔知頭先嗰單烏龍嘢搞出嚟嘅第42個同學，係咪冥冥中真係有啲嘢提緊自己。

但係……

真係時候出發、去一轉閃西大學，去會一會嗰位《宇宙常數導論》嘅原作者。

第42位同學？

林弦咬咗一啖西瓜，不自覺咁輕笑咗一聲。

有趣嘅諗法。

咁究竟邊個先係第42個同學呢？

唔記得計埋自己嘅高陽？

根本唔算得上係同學嘅唐欣？

定係最後一個嚟到酒店嘅周斷雲？

「做咩呀林弦，咁開心。」

擰轉頭。

旁邊唐欣笑咪咪望住自己，林弦微微一笑，搖搖頭：

「冇乜嘢，只係覺得恰同學少年，回憶返以前啲歲月啫。」

「講得好！」高陽一拍枱！高高舉起酒杯：

「大家再嚟一杯！敬我哋嘅青春！」

……林弦覺得，高陽或者真係一個天才。

「嚟林弦，我哋兩個碰吓杯，今日仲未同你飲過呢。」周斷雲拎住酒杯，笑住行過嚟，同林弦碰杯：

「其實讀書嗰陣，我一直都幾羨慕你㗎。」

「我有咩好羨慕啫。」林弦客套咁笑咗笑：

「反而係而家嘅你咁成功，仲值得大家羨慕啦。」

「唔可以咁講。」周斷雲搖搖頭，眼神望住林弦，入面盪漾住嘅都係對青春時光嘅懷念：

「高中嗰陣，你人緣又好，運動又叻，仲攞過三屆跑酷冠軍，成班無論男仔女仔都圍住你轉，個個都好鍾意你。而且你個人又好好，成日幫大家出頭，我真係好佩服你。」

講出嚟可能會有啲唔好意思，但係我高中嗰陣最大嘅夢想，就係想成為好似你咁嘅人，可以俾大家尊重、可以俾大家信任、可以俾大家認同。

「過獎啦過獎啦，你講得太誇張喇。」

呢個周斷雲咁樣讚到自己天上有地下無，搞到林弦實在有啲意外。

本來仲以為呢條友煞有介事揸住架勞斯萊斯過嚟曬命，一嚟就將自己捧到咁高，唔通後面仲有咩後著：

「有句說話唔係話『細個叻，大個咗就未必掂』咩，我其實就係呢種人，細個識跑識跳，大個咗出到社會就要見真章啦。」

講白啲，我咪就係高中威咗少少，而家咪又係一個打工仔？同你呢個大老闆差得遠啦，你就屬於嗰啲遲發圍嘅英雄，後期先發力。

林弦笑住望住周斷雲：

「如果真係將我哋兩個人生交換，你肯定唔肯換。」

「我肯。」

周斷云明顯都飲多咗，眼眶紅紅，但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梗係肯。」佢笑咗笑：

「其實呢幾年我咁努力，都只不過係想追到當年嘅你哋啫。」

「你飲大咗啦。」林弦拍拍周斷雲膊頭，同佢乾咗杯，各自返埋位。

佢唔係唔理解周斷雲嘅心情。

有啲人用一生去治癒童年，有啲人用童年去治癒一生。

對屋企窮又自卑嘅高中周斷雲嚟講，而家呢架勞斯萊斯幻影，或者都比唔上高中時期嘅一對波鞋。

林弦係知道嘅。

高中嗰陣周斷雲啲衫褲成日都爛溶溶，對鞋都係。佢好多時坐喺書枱唔肯出嚟，就係驚俾人見到佢對鞋底開口。

就算班上面嘅同學都好照顧周斷雲嘅情緒。

但正正就係呢種刻意嘅照顧，有時先至係拮親周斷雲內心最痛嗰條刺。

善意反而變咗惡意。

但好在，周斷雲混出頭喇，今日呢個同學會，佢就係最省鏡嗰個，一部勞斯萊斯幻影就足以令大家唔記得晒佢高中嗰陣所有嘅不堪同卑微。

其實。

大家一早唔記得咗啦。

唔記得嘅，恐怕只有周斷雲自己。

……

五年冇見，啲同學有講唔完嘅嘢。

斷斷續續有人走，但留低嘅人就不斷併枱，最後淨返林弦呢圍枱嘅人，一直飲到凌晨，先至依依不捨咁離開。

所有女仔一早就走晒。

唯獨係淨返唐欣，就咁一直默默坐喺林弦旁邊。大家傾嘅話題佢都唔係好搭到嘴，只係淺淺咁微笑住聽，睇落好開心咁，硬係陪住呢班酒鬼捱到咁夜。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呢次同學聚會最終都係結束咗，最後呢圍枱個個都飲咗好多……始終有高陽呢個勸酒狂魔喺度，想飲少啲都難。

大家陸續安排返屋企，周斷雲有司機，順便車埋啲順路嘅同學，其他人要搵代駕嘅搵代駕，要搭的士嘅搭的士。

林弦同高陽肯定係要最後走。

高陽去服務台埋單，林弦送唐欣到飯店門口：

「唐欣，你點嚟㗎？」

「我搭的士嚟嘅。」

唐欣指指路邊等緊嘅的士：

「我都係搭的士走就得。」

講完，佢微笑住同林弦揮揮手：

「咁我走先啦林弦，你同高陽路上小心啲，遲啲我哋東海市再見呀！」

林弦笑住點點頭：

「咁就東海市見，你路上都小心啲，始終咁夜啦。」

好似條件反射咁，林弦抬起手腕睇錶——

00：41

「等陣！」

林弦一個箭步衝上前，拉住唐欣幼嫩嘅手腕。

「誒？」

唐欣有啲意外咁回頭。

望住林弦，望住俾佢緊緊揸住、甚至揸到有啲痛嘅手腕。

佢眨咗眨眼。

望住林弦。

有啲唔明。

林弦冇放開佢隻手腕，感覺自己呼吸啲酒氣好重，但仍然反應過嚟，笑住講：

「其實……有啲嘢想同你傾吓。」

「可以呀。」

唐欣笑住轉過身，依然係咁落落大方：

「咁我哋轉個地方傾定係……」

「喺度就得。」

林弦肯定佢唔會行落樓梯之後，先至放開佢隻手腕。

佢承認自己嘅做法有啲魯莽……但係諗返起許雲教授死咗嗰晚，佢唔免有啲擔心00：42分唐欣會唔會出事。

始終……

唐欣研究嘅領域都係冬眠。

林弦望咗吓路邊停低嘅的士。

入面個司機懶洋洋咁碌緊手機，而且左右兩邊路段都冇乜其他車，好遠都冇……

或者真係自己太敏感喇。

但係唔理點講，拖得過00：42就盡量拖過去啦。如果自己嘅推理冇錯，啲兇手只會喺00：42到00：43呢個區間殺人。

「做咩呀林弦？」

唐欣搔咗搔耳後嘅短髮，然後翹埋雙手喺背後，搖吓搖吓，腳尖點地，望住唔出聲嘅林弦笑咗笑：

「你做咩唔出聲呀？」

林弦回過神，望住佢：

「其實有件事我仲係有啲好奇。」

「係咩呢？」

「你頭先講過，冬眠嘅副作用唔單止得失憶，仲有其他更嚴重嘅副作用。」

「係呀。」唐欣輕笑兩聲，好似放鬆咗咁點點頭。

佢對手放咗落嚟，身體亦都冇再搖，企喺原地：

「你好好奇咩？」

「係有啲好奇。」

林弦微笑講道：

「可唔可以同我科普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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