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情人》 - 新興趣是偷聽

這兩天，我發現自己多了一個技能。

除了睜眼、吸奶、裝睡、爆哭，我還學會了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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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現在每天的娛樂，就是在懷裡裝睡、假裝無知，然後暗中觀察大人的言行。

畢竟我現在不能走、不能說、不能寫，只能靠耳朵收集情報，再在心裡默默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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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最喜歡偷聽的對象，當然是——我那位「情敵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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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早上六點被護士叫醒，餵奶、擠奶、清理、餵藥，忙得天昏地暗。

然後還要應付那位愛評論人生的嫲嫲，再加上章梓恆時不時的「不合時宜」關心，這女人的日子，簡直是地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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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從未對我發過脾氣，反而總是輕輕地對我說話：「祈祈，今天比較乖呢。」

有時甚至自嘲：「妳比我想像中還會折磨人……跟妳爸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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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聽到「妳爸爸」這三個字，內心就會「咚」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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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前世是你爸爸的未婚妻，妳居然把我說成跟他一樣？！

這是什麼輪迴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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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女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有笑，嘴角彎得溫柔，我竟然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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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她太累了，所以看我怎樣都可愛？

又或者，是因為她真的……很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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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發現令我極度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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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最掙扎的時刻，就是她替我換尿布時對我說：「好乖，祈祈最香了。」

不對，我不是香，我是滿身嬰兒味道的仇敵！妳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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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我內心百般拒絕，每當她手指擦過我額頭、輕輕親吻我的小臉，我的內心就會有一個聲音響起：

——這不是我以為的那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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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她終於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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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餵完奶，沒有立刻放下我，而是抱著我靠坐在床頭，一邊輕拍我，一邊喃喃地說：

「對不起……媽媽好像不太會當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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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就停一下，像是怕吵醒我，也像是在壓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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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想當一個好媽媽……可是有時候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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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淚一顆一顆落下，掉在我額頭上，溫熱的、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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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睜開眼，我不敢。

我只是安靜地躺在她懷裡，讓她抱著，讓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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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哭，一邊吻我額頭，說：「對不起，祈祈……不要像媽媽一樣沒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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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忽然被劃開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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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是那個「搶走我未婚夫」的女人。

她也不是我可以恨得起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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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個剛學習當媽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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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有點明白，月老把我送來這裡，或許不是懲罰。

也許，是讓我看到——當一個人愛你的時候，原來可以這麼傻，這麼無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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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不打算心軟。

至少，不是在還有那樣的聲音說：「再生一個兒子吧」，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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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躺在她懷裡，聽著她平緩下來的呼吸，也聽見走廊遠方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章梓恆。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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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著眼，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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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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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次會怎麼選擇？

會站在你母親那邊，還是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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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像從前一樣，看不見我的眼淚？

還是終於，看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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