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筆成焰 - 第五十一節：觀機司啟封

觀機司，設於內廷西側角樓之中，遠離正宮，近倉書閣。

這處機構，在冊面上屬於「典文編錄所」，實際卻掌管宮中流言動向、女眷口風、內廷書信之過筆與分析——是訊息匯集之地，更是風向製造之所。

而婉娘，正是太后親授的「觀機司女官」。

初入司內，只見院落荒涼，木門半掩，簷下掛著破帷，幾張案桌斑駁，牆上還貼著幾張褪色未撕乾淨的告條——前任早已不在，近年無人問津。

唯一伺候的，是一位年過四旬、聲音沙啞的掌筆婆子：「奴婢張氏，見過新主子。」

婉娘環視四方，開口第一句話，不是抱怨，而是：

「此處雖冷，卻正合我意。」

張氏微愕，旋即眼底泛起一絲驚訝的敬意。

婉娘沒有急著改建空間，而是從牆角一本厚重《前朝機注錄》翻起，一頁頁細查紀錄：誰曾在此任事，誰因何離開，誰的字跡像是倉促交接。

她發現一個名字反覆出現——「沈芷容」。

前任女官，三年前奉命入觀機司，半年後突告病辭，後音全無。

「她的案頭記錄最後一筆……竟停在一則未發出的風聞報條？」

婉娘指尖落在那一頁，眉心微蹙。

接下來數日，她不動聲色整修案房，命小桃清理書卷、補記目錄，又請來兩位內廷廢籍女吏重入司中，皆出身貧微、無勢無靠。

「主子，妳真要用這種‘冷人’？」張氏低聲問。

婉娘淡笑：

「越冷，越能沉。用她們，不為忠誠，只為無後台。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ojKzDKyI
無靠者，才能靠我。」

第七日，觀機司重新啟封，案簿編號，燈架懸起，牆上掛著一幅簡圖，婉娘親筆題名：

「觀天下局，不爭、不語、不驚——但記之。」

從此，這片角樓，不再是閒地，而是宮中風聲之眼。

當夜，她點燈至三更，親自將前任女官的所有手札誦讀一遍。

就在翻至最後一頁時，她忽見一封夾藏在書底的信，封口處寫著：

「閱此者，若非我，當已入局；願你，比我活得久些。」

婉娘的指尖頓住，目光漸冷。

她輕聲說：

「沈芷容，妳走了一半，我走得更深。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BngwhVUK
妳沒能留下腳印的地方，我會替妳寫滿名字。」

她將信收妥，鎖入密櫃，起身對著整齊的案房低語：

「從今日起，這裡不是藏人的地方，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LRpPGEJF
是藏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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