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筆成焰 - 第三十九節：雲府夜議

夜風微涼，雲府正廳燈火通明。

雲老爺召集家中管事、長房與二房代表，欲就近日風聲、帳冊、與安平王的來往作出處置決議。

婉娘受命列席，與雲若晴並坐於側。她面色如常，心中卻早已有所盤算。

雲老爺開門見山：

「近日局勢動盪，朝中有人盯著雲家與王府過往往來，李澈之事牽涉甚廣。妳們各位有何見解？」

雲若晴率先起身，語氣恭敬中帶著謹慎：

「依女兒之見，眼下應避其鋒芒。凡與安平王往來之帳目、書信、人物，皆應封存，妥作交待，以示自清。」

眾人紛紛點頭。

「若晴說得是，當以謹慎為上。」

「避一時之風，保百年之根……」

唯有婉娘，一語未發。

雲老爺轉頭看她，沉聲道：「婉娘，妳何意？」

她緩緩起身，目光清亮，語氣不疾不徐：

「父親，各位叔伯，我與王府確有往來之誤，亦知帳冊之險。但此事……避不得，也藏不住。」

眾人一愣，紛紛側目。

「妳這是何意？難道要雲家主動攬責？」二叔皺眉。

「非也。」

婉娘轉身走至廳中央，語氣堅定：

「我之意，是以局還局，聯李澈之勢，制朝堂之外壓。」

「帳冊不揭，我們是嫌疑者；帳冊若揭，則可倒置為利器。將其私呈太后，換來一紙明旨，轉危為機。」

「李澈若想自保，便須與我雲家合力，立於明處。如此，我雲家便不再是被查之人，而是『助君整肅國銀』之功臣。」

全堂一靜，靜得能聽見夜風穿窗聲。

雲夫人驚異望著女兒：「妳……要與李澈結盟？」

婉娘搖頭一笑：

「非結盟，而是借勢。若他拒絕，則以帳冊與舊銀之事上奏，讓他自斷臂膀。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MeQTtVWU
若他接受，則由他出面替雲家洗清，雙方皆退一步，得全局。」

三叔低聲道：「此法太險。」

「世間安穩之局早已無存。」婉娘語氣平靜，「如今非風前之燭，而是浪尖之舟。若不舉帆，便只能沉沒。」

雲老爺良久未語，終於問她：

「妳確定……妳有這等膽識與手段？」

她直視父親雙眼，字字如刃：

「我曾用沉默換來羞辱，用退讓換來暗箭。如今，我要用手中的局，換雲家一次安穩，也換我一次主動。」

半晌，雲老爺拈鬚而笑，聲音低低地說：

「我雲某人這一世自以為知人無數，卻沒想到……最沉得住氣的，是我最不看好的嫡女。」

「既如此，從今起，雲家對外文書、帳冊處置與私信往還，一律交由婉娘協理。」

全場譁然。

雲若晴臉色微變，卻笑不出來。她知道，那個從前不被重視的妹妹，終於真正「入了局」。

當夜，婉娘回房，對著案前燭火，自語：

「我不想與天下為敵，但若敵先來，我便不退一步。」

「我不是為了權而來，是為了不再被誰主宰而戰。」

燭火搖曳，照亮她堅定如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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