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林婉兒一如往常地獨自待在茶水間角落，桌上擺著她自帶的便當。蒸氣燜熱著白米與玉米炒蛋的香氣，可她卻沒什麼胃口。
她習慣性地滑開手機，點進社群軟體。首頁跳出一張熟悉又刺眼的合照——是她的大學學長，也曾是她人生中唯一主動過一次的對象。
照片裡，他摟著一位長腿美女，笑得張揚。底下的標籤寫著：#求婚成功 #她說YES了！
婉兒的手指在螢幕上停頓了三秒，然後輕輕劃過，把那張照片滑掉。
那年，她大四，剛好跟那位學長在畢業策展中一起分到同一組。他帥氣、陽光，做事負責，總會在大家疲憊時遞上一杯飲料，說一兩句玩笑舒緩氣氛。婉兒那時第一次鼓起勇氣，主動找他聊天、傳訊息、請他喝咖啡。
他一開始也回訊息，語氣和煦，但從沒主動找她。後來一次團體聚餐結束，婉兒喝了點酒，在樓下等他，壯著膽子問他：「你覺得我怎麼樣？」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語氣不輕不重：「你人很好啦，個性也很安靜，挺適合當朋友的。」
那句「挺適合當朋友的」，成了她在感情世界裡的永久標籤。
後來，她再也沒主動告白過。甚至對任何曖昧或表情多一點的互動，都抱著極高的警戒心。她知道，她不是那種讓人一眼驚豔的女孩，她甚至連「第二眼美女」都稱不上。
她記得有一次在咖啡廳外等朋友，身旁一對情侶擦肩而過，男生小聲對女友說：「欸你看她，好像那種網路笑話圖裡的角色喔。」
她沒回頭，但聽得一清二楚。
她甚至記不得自己最後一次心動是什麼時候了。可能是看韓劇時，男主回頭那一瞬吧。或者是看到別人被深情擁抱的畫面，腦中出現過一秒鐘的幻想：如果那個人是我……
可那終究只是幻想。現實中，她的愛情是無聲的、無光的、無處可投。
手機螢幕暗下來，反射出她的臉。她盯著那張毫無修飾的輪廓，看起來平靜無波，內心卻像被撕開一道舊傷口，滲著不願被人看見的痛。
「算了。」她低聲說，像是在給自己一個交代，也像是在關掉心中那盞不再亮的燈。
她將手機收起，把便當蓋上，沒吃幾口，卻像是吃完了一整場無味的劇本。
她站起身時，背脊挺直了一點。不是因為她變堅強了，而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
——習慣當那個沒人注意的人，習慣把愛埋在心底，讓自己慢慢凋謝也不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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