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把月，澆灌在我頭上 - 余墨白篇(60%)

有一名學生邁著率性愜意的步伐走在走廊上。他叫余墨白，這個月已經遲到第 N 次了。如果有「遲到全勤獎」，他大概是最有競爭力的人選。

走到教室門口，他絲毫不顧及已經上課，大喇喇地推門而入。

墨白：「大家早安呀～有沒有想我啊～？」

老師：「唉，這是什麼我們班早上固定刷新登場的 NPC 嗎？這個月都第幾次了……嘖。算了，我懶得唸了，快去坐好。」

墨白走到座位，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翹起二郎腿，笑嘻嘻地和旁邊同學嬉鬧。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禮物盒，遞給了月栩。

墨白：「月栩，生日快樂呀～」

月栩：「欸？你居然記得！還這麼費心準備禮物……謝謝你。」

澤陽：「蛤 OAO？今天你生日？啊你怎麼不早說啊？？」

景川：「誰像你一樣，在生日前一個月就大聲嚷嚷要大家記得送禮物啊，真是的。」

可嵐：「那我們放學去吃好吃的吧！慶祝月栩生日～我知道哪裡有壽星優惠可以用哦～Ou<」

墨白：「我覺得不錯耶～月栩，你放學有要跟家人慶祝嗎？」

月栩：「喔沒有呀。我爸媽這陣子出差，今天就我跟我妹在家。我回家幫她買好晚餐就可以出門了。」

可嵐：「那月栩你想吃什麼～」

澤陽：「我想吃肉！！OuO」

景川：「沒人在問你。」

月栩（笑）：「嗯……有點難想欸，大家有想吃什麼嗎？」

澤陽：「肉！！！！」

景川：「我都行喔。」（對澤陽翻了個白眼）

月栩：「那……墨白呢？」

墨白：「嗯～」（閉上眼，認真思考）

墨白：「那可嵐上次推薦那家如何？我記得離學校很近，而且也不用提前訂位。」

月栩：「我覺得可以呀，大家覺得呢？」

澤陽：「有肉就 OK！！OuO」

景川、可嵐：「OK～」

墨白：「那就晚點集合吧。」

放學後，墨白先去提前跟餐廳打聲招呼，避免晚點沒位置，其他人則是先回家換衣服放書包。

等到時間，大家到的都差不多了，只剩月栩還沒到。過一會，一抹純白逐漸變得顯眼，一身小禮服打扮精緻的月栩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

月栩：「抱歉，大家，我稍微遲到了。」（喘氣）

可嵐：「月栩！你穿得好漂亮喔！！」

澤陽與景川一臉投入地注視著月栩，墨白在驚愕月栩穿得實在有點動人的同時，也詢問道：

墨白：「哇，我們不是要吃個小餐館嗎？怎麼穿得這麼精緻？好像我們要去吃什麼高級餐廳呢。」

月栩：「欸？！聚會不是就會像這樣穿著打扮一下嗎？我們家去參加聚會時，都會要求我要打扮一下自己……原來一般不這樣的嗎？」（對自己不合時宜的打扮感到些許尷尬）

墨白：「呃對，不過你穿得很好看，對吧？」（看向旁邊癡呆的兩人）

澤陽、景川：「喔喔喔！對，很好看很好看。」

月栩：「謝謝大家。」（搭配著這身外表，笑容就顯得更好看了）

墨白：「那我們也別楞著了，先進去吃飯吧。」

於是餐點逐漸上齊，大家酒足飯飽了一番。可嵐拿出了蛋糕，其他人也拿出趁放學趕快去買的禮物，就這樣時間很愉快地過去了。

月栩提議：「不然大家來拍個合照吧，紀念一下第一次跟朋友慶祝生日。」

天色也晚了，於是大夥們要回家了。由於墨白跟月栩住得比較近，澤陽、景川、可嵐三人在反方向，於是就分成兩邊回家了。

在送月栩回家的時候，兩人聊得很開心。

墨白：「月栩，你能把剛剛拍的照片發我一張嗎？我想留著紀念一下。」

月栩：「好呀好呀，沒想到你平常那個樣子，還會在意這種東西呢，哈哈。」

墨白：「對呀，我都會記錄。」

月栩：「不過呀，今天真的好開心呢！第一次跟朋友一起慶祝。那墨白呢？你以前生日會怎麼慶祝呀？」

墨白：「我想想。」（閉眼思考）（嗯？怎麼每次墨白思考都會閉眼睛呀？）

墨白：「比較小的時候，家裡有一起慶祝生日，好像長大了就沒怎麼慶祝了。」

月栩：「蛤～這樣不會很難過嗎？雖然今天我爸媽不在，但他們也有提前幫我過生日……抱歉，可能每個家的情況不太一樣吧，哈哈。」（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

墨白：「難過嗎？應該是難過的吧。」（閉眼思考）（嗯？應該？）

月栩：「不過墨白，你記憶力真好，感覺你很細心呢，會記得大家說過的事情。」

墨白：「哈哈，可能我記憶力真的很好吧。」（比讚）

墨白把月栩送到家門口，月栩笑著揮了揮手。

他轉身慢慢地走回去，腳步很輕，像在怕踩碎什麼。

他低聲說了句：「……記憶力很好，是嗎？」

那晚的月亮，是滿月。像一個完整卻沉默的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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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過後，老師換了座位，順便點評了一下這次大家的作文

老師：「這次期中考的作文，墨白寫得很好，等等發下去大家傳閱。」

大家其實也沒特別仔細看，只是有點驚訝墨白這傢伙的作文竟然被老師稱讚了。直到作文傳到月栩手上，月栩仔細端詳了作文，意外的，墨白的文筆很縝密，對於細節的描述很生動，彷彿常常對身邊的事物做紀錄似的，但有一個地方，月栩覺得很奇怪，寫到個人經歷時，用的是第一人稱，但每當寫到情緒的時候，卻變成第三人稱。至少月栩很少看過這種寫法，雖然可以看出寫作者的用心，這確實是一篇好作文。月栩看向墨白，產生了想要探究其原因的想法，但隨後便打消了念頭，可能是個人習慣寫法吧。不過墨白真的對身邊的事物觀察得很仔細，月栩再一次感嘆道，她又看了坐在最後排的墨白一眼，墨白正拿著筆，在課本角上塗塗畫畫，一邊偷吃從可嵐那拿來的餅乾，算了，大概真是寫法問題。

由於只有月栩坐前排，所以下課就自然地走到後面找大家。

墨白：「月栩要吃嗎，可嵐今天帶的是餅乾。」(嚼嚼嚼)

可嵐：「月栩寶吃吧~澤楊你別再吃了，你都快吃半盒了==」

景川：「對阿跟豬一樣」(攤手)

澤陽：「阿就很好吃咩。」(還想再拿一塊)

於是可嵐就把餅乾移到月栩面前，澤陽就一臉委屈還沒吃夠。月栩邊吃著餅乾，邊看著墨白，嗯，下次考試多練習寫作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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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香氣還殘留在茶杯裡，但她已經不在這世上了。」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FMOppcRM
「那杯茶，他不敢喝下去，好像那麼做就真的忘了她。」

「同學們，你們覺得，人生的終點，是被遺忘嗎？」

「老師最近讀了本書，想跟大家分享.......」

聽到這月栩就開始遙望著天空，人生的終點，怎麼可能是被遺忘呢?

奮力掙扎，總會留下什麼的吧?那些歲月中的波瀾，總還是在心中泛起漣漪不是嗎?你又沒忘記，怎麼還說人生的終點是被遺忘呢?邊想著邊吐槽著

今天的天空，很空曠、很自由呢。你說，人能回憶起自己的過往，並被之拯救，是不是也算一種奇蹟呢，但反之被過去所困，也是一種苦難呢。

今天的月栩，格外的傷感呢。時間過著過著，很快就放學了。放學後，月栩不太想回家，於是問問大家有沒有要做什麼，澤陽跟人約好打球了，景川說最近出新遊戲，要回家玩整晚，可嵐說情人節快到了，家裡的蛋糕店要幫忙，就著急地回家了。

：「那你呢？墨白。」

墨白：「感覺，今天天氣不錯，要去看星星嗎?後山有一個不錯的地方。」

：「走吧，反正我今天不是很想這麼早回家，但我先跟我媽傳訊息一下。」

於是兩人慢悠悠地走到學校附近的山上，走到一半，有一個涼亭，還算整潔，附近的花草並沒有過於繁雜，是有人在整理修剪的。天色漸晚，天空從琥珀色的細沙，逐漸變成靛藍的星塵灑落。

墨白：「你說，人生的終點，真的是遺忘嗎?」

：「你人傻了嗎?怎麼?你被老師上課說的東西感染了?」

月栩覺得神奇，沒想到她認識的墨白，會說出這麼惆悵的話，但也能理解啦，看著廣袤的星河，任誰都可能被它的深邃感染。

：「我覺得不會，我會努力記得我的所有，那些在我眼中活過的人，我希望他們總在我生命裡鮮明的活著。」

墨白：「那我也想被你記住，這樣我也總能鮮明著了。」

墨白有點傻笑，好像他真心期盼有人能記住他一樣。

：「那你呢?你不記住我嗎?」(看向墨白一眼)

墨白：「.......」

墨白：「我努力。」

好像，說錯話了，他的表情，比剛才更凝重了，為什麼呢?墨白，跟我想像的不一樣呢。他不是一直都記得大家的各種小細節、小故事嗎?我以為，他會說"那當然呀"的說，真是怪了。

今晚的月亮，是不滿的虧月。

好像在訴說著，有點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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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照片裡，我們坐在餐館靠窗的位置。有人舉著飲料笑，有人故意比出誇張的表情，有人背對鏡頭卻伸出一隻手入鏡。

我記得那一晚我們點了什麼菜，誰說了什麼笑話，誰在桌子底下踢了誰的腳。笑聲很滿，玻璃窗上映著裡裡外外的燈光，我記得那光搖晃著，好像星星黏在窗戶上。

我應該也笑了吧？應該也說了些什麼，應該也抬頭看了那晚的月亮。

但照片裡，他坐在邊邊，一半身子剛好被牆上的掛畫遮住了。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FvecJf7J
大家說那晚的月色很好，像薄霧裡掛著一盞燈。他應該也有抬頭看過，只是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腦海裡只有光影的形狀，沒有聲音，也沒有顏色。

昨天傍晚，他又去了後山，涼亭還在。長椅有些灰塵，地上的枯葉掃得不太乾淨。那棵花長得亂七八糟的樹也還在，風一吹就刷刷響。

他站了一會兒，沒坐下。那天有點冷，風大，天也還沒完全黑。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jm1uWhYp
然後他就離開了。

我們看的是同一輪月。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Hz9lGpZ9
可你記得那夜的風，而他，連那晚的你，都快記不起了。」

澤陽：「墨白，題目明明是"我們的歡樂時光"，怎麼你搞的像be小說似的？」

景川：「少年，你是不是些許患上了中二病。」(扶眼鏡)

墨白：「沒有啦，你們不覺得，當大家都在寫歡樂的時候，只有我寫這樣比較容易被注意到嗎？」

當大家在討論墨白是不是中二病發作時，月栩看著作文，好像在思考什麼。墨白，是不是很孤獨呀?那時的表情，現在的文字，好像他被某種枷鎖困住似的(?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lPLysu6W
而且，涼亭都有人整理呀?我怎麼不記得是滿地落葉、亂七八糟的樹?

月栩又端詳的看了看墨白，嗯，很好看，頭髮有認真地整理，衣袖是整齊平整的，胸口上好像總是有一支筆.....?

：「墨白。」

墨白：「嗯?怎麼了?」

：「突然想到，你怎麼老是胸口上都會別一枝筆呀?」

墨白：「喔~因為比較方便寫字呀，如果突然想到什麼要寫下來的話。」

墨白閉眼思考了一下，就回答了出來。

：「所以你平常記得那麼多事情，都是因為拿筆寫下來記錄嗎?」

墨白：「對阿，總覺得不希望，珍貴的回憶被忘記呢。」

墨白這麼一說，所有人都一副"哎呀~墨白~"的表情

月栩也笑了，只是憶起那晚那句『我努力』，好像有某種深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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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景川的生日，大家特地去他家幫他慶祝。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tzlIzppl
他們家真的好熱鬧，是個七八個人一起住的大家庭，進門就能聽見笑聲此起彼落。客廳裡，一大群人圍著電視打遊戲，熱鬧得像在辦派對。

真是的，怎麼每個男生一打起遊戲就鬼吼鬼叫的啦 ww。

玩著玩著天也就黑了，大家玩得太開心，誰也沒注意時間。

我謝過景川一家人的盛情款待，便和墨白一同踏上回家的路。

：「今天的月亮也很漂亮呢。」

墨白：「是呀。」

：「墨白，你是不是對賞月有不同的情感呀，每次你看月亮都一臉哀愁的感覺。」

墨白：「嗯?有嗎?」

：「有阿，之前我們去涼亭看星空的時候，你就滿臉愁容，是怎麼了嗎?」

墨白：「......」

：「你賞月的時候，都是什麼心情呀?」

墨白：「心情......」

墨白：「應該是沉浸其中的感覺吧。」

(又是應該，怎麼又說得好像不是他的情緒似的)

：「墨白，你知道你每次說到自己的情緒的時候，都是用『應該』嗎？」

墨白：「知道。」

：「為什麼?」

墨白：「可能這樣說比較正確吧。」

：「那是什麼意思?欸欸!你走慢點!」

墨白加快了腳步，月栩也快步跟上

墨白的背影突然拉開了一點距離，像是被風推著走。

她總覺得，有些事，墨白沒說全。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i2dvBh3p

今晚的月亮是半月，不明不暗。

看起來平靜，卻讓人有種說不出的空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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