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構築 - 十、聖徽

斐安黎坐在長椅上，小口咬著西斯給的煎餅，神情有些木然，她往兩人方向看去，中間只隔了十幾步遠，卻看不清兩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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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微微瞇起眼睛，搖了搖頭，金色鏈條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舞動。

「我沒想著能瞞過你。」他苦笑。

「是嗎？那我接著說了。」拉爾法俯身往前，氣勢凌厲。

「就算你再討厭教會，也不至於就為了這點事把我叫來......」

西斯臉上表情不變，手抬起推了下眼鏡，示意拉爾法接下去。

「你受到了包括恰拉和派米尼在內神祇的排斥，我說的沒錯吧？」肯定的語氣，沒有一絲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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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說。」沒有否認，他低頭咬著手套尾端，將其從自己手上褪下，他左右手的手背上各有一個扭曲烙印，像是硬生生拿刀刻的，令人難以直視。

左手的印記整齊對稱，整體是一個六邊形的法陣，右手則奔放許多，看不太出來符號所代表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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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法深吸一口氣，她閉上眼睛沉默了半晌，才再度開口。

「你究竟在盤算什麼？」見西斯抿了下唇，卻沒有再開口地打算，拉爾法往後站了一步。

「我以為你找我來是要跟我坦白，還是你想我自己看？」

她手突然往下一指，青色法陣混著金光展開，接著腳下使力往前一蹬，兩人腦門相撞，發出極大的聲響。

西斯的眼鏡從鼻尖滑落，被鍊條扯住吊在胸前擺動，拉爾法受到反作用力後倒退了兩步，她扶著腦門，眼睛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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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斐安黎見到兩個人影撞在一起，然後很快彈開。

啥？怎麼報告到一半打起來了？

半張煎餅還在手上拿著，斐安黎的嘴有點乾，她舔了下唇，瞇眼想把情況看得更清楚，卻在西斯的法陣作用下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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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淚從眼睛飆出，西斯被撞得頭暈眼花，踉蹌幾步之後，他才勉強睜開眼。

「這是什麼......未來......？」隨著拉爾法睜開眼睛，她瞳孔倏地縮小，不可置信看向西斯，嘴裡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西斯將眼鏡重新架上鼻樑，理了理因衝撞而亂掉的瀏海，才緩緩抬眸和拉爾法對視。

「死亡......重生......」她緊盯西斯的雙眸，那雙藏在鏡片後的雙眸此刻絲毫沒有逃避的意思，拉爾法抬手將眼鏡再次拿下，他沒有阻攔。

那一雙灰色瞳孔被覆上薄薄的霧，早已失去應有的光澤。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久前吧，現在還能模糊看到點東西。」西斯彈了個指，加強周邊結界，頓時連細微的聲音都沒了。

「眼鏡上刻了幻象法陣，真有你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拉爾法勉強擠出一句吐槽。

「沒有想讓你知道這麼多的，畢竟身為生命和記憶的眷者，你是『我們』之中最接近祂們的。」他指了指天上，隨後很快噤聲。

西斯扭扭脖子，稍微放鬆了身體，像是終於卸下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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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是勇者的同伴，曾經？未來？我也不知道，但那是一條死路。」

「殺光魔物、擊敗了魔王，這個過程很輕鬆，比起征途，於我而言這更像一場郊遊。」

他眼皮下垂，視線往地面看去，捏著手套的手輕微顫抖。

「惡夢在那之後開始，我、我們遭受祂的襲擊，因為詛咒。祂本有能力擊敗魔王，為什麼非得大費周章讓我們處理？」神情中帶著點癲狂，西斯抬起手掌，一根根掰折著手指。

拉爾法皺眉，她從沒看過高高在上的大魔法師如此失態的樣子。

「祂不害怕魔王，卻害怕魔王死後產生的詛咒，它會出現在參與擊殺魔王的人身上。」

「於是我們成了替死鬼，只要讓我們殺掉魔王，再解決我們，詛咒跟魔王就能一起消失。」講到這裡，西斯已經有點無法組織言語，他嘴唇張合了幾次，最後抿成一條直線。

「再然後呢？你是怎麼回來的？」拉爾法讀取了西斯部分記憶，由於過程比較粗暴，導致她能看到的其實不多。

她看見西斯和自己在內同伴的死亡，看見他在新的時間節點醒來，卻不知道他是如何達成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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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不、這些東西你不需要知道。」

輕輕吐出一句話，西斯猛然抬起頭，右手兀地伸出捏住拉爾法的臉頰。

「嘖！」拉爾法來不及躲開，右手從下而上準備反制，卻被西斯用另一隻手制住。

「敞開心胸的告白到此為止，拉爾法，你跟我記憶中一樣聰明……」他居高臨下看著拉爾法。

「是我的錯，與故人的相會是讓我有點太開心了。」一個六邊形法陣緩緩在拉爾法腦門成型。

「記憶……？你不可能使用記憶的魔法！派米尼的烙印明明……」一眼認出那法陣來源，拉爾法不可置信地瞪眼看著。

「讀取……修改……」輕聲呢喃著，那法陣終於被完全展開，西斯放開拉爾法，才往後退了一步，將那在胸前來回晃動的眼鏡戴上。

拉爾法站在原地，眼神直直看著前方，卻沒有對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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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法、小姐、聖女大人？」西斯在拉爾法眼前揮了揮手。

「呃、怎麼了？我恍神了。」拉爾法抖了一下，恢復神志。

「你還記得我們剛剛聊到哪了嗎？」他笑著問道。

「噢、總之你不能進教會的原因我明白了，魔法師當中被神討厭的人......不在少數。」

「你的雇主雖然儀式過程出了點問題......但剩下的記憶我推測隨著時間過去，應該是能自己拿回來的。」她講話時帶著不自然的停頓，自己卻絲毫沒有意識到。

「最後，我知道你朋友很少，但下次這種簡單的事情再找我可就要收錢了！」調侃似說了句玩笑話，拉爾法重重拍上西斯的肩，後者吃痛縮了一下。

他彈指解除了法陣，兩人一同朝長椅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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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雇主呢？」西斯遠遠看見長椅上空無一物，掃視了一圈也沒發現斐安黎的蹤影。

「我在這，剛剛去找垃圾桶了。」斐安黎從後方冒出，雖然她裝作無事發生，在兩人眼裡卻是帶著明顯的異樣。

「有人欺負我們小雇主了？」拉爾法偏頭問向西斯，雖刻意降低了音量，還是清楚傳到斐安黎耳裡。

「我沒事，剛看到一隻大老鼠竄過去，有點嚇到了。」斐安黎摸了摸鼻子，擺出一副沒什麼大事的表情。

「是嗎？我下次教你驅逐動物的魔法吧。」西斯微微俯身，哄孩子般說道。

「接下來呢？既然沒事我就回去了。」拉爾法單手叉腰說道。

「嗯，感謝您的幫助。」西斯裝模作樣地彎腰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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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拉爾法正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麼，轉過頭喊向斐安黎。

她解下胸口處的徽章，拋了過去。

「這是售後。」落下最後一句話，她朝斐安黎眨眨眼，消失在升起的光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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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她看向西斯，本能地同這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魔法師尋求解答。

「嘖，這傢伙給了個有點棘手的玩意。主教聖徽，有了這個基本上你到哪都可以接受教會的幫助。」他湊近端詳斐安黎手上的徽章。

「我說過她比較特殊吧？記憶跟生命從來不對付，甚至可以說水火不容，她卻是個例外。」

「同時受到兩個神祇的注視並降下恩寵，因此成為兩個教會的主教，這在整個王國歷史上簡直聞所未聞。」重新站直身體，西斯用給小孩講傳說故事的口吻講著。

「你手上這個全王國只有她有，這是兩個教會一起製作的。」他食指輕敲聖徽上的紋路，語氣中帶著點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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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上花紋繁複的聖徽，斐安黎又想起一個經典成語：懷璧其罪。

這麼重要的東西就這樣給我？她圖啥？

「要不給你拿著好了。」好像在傳炸彈一樣，斐安黎想把聖徽遞到西斯手上，卻被對方推回。

「你就帶著吧，這是她給你的，要是知道被我拿了她得連夜跑來對我召喚神罰。」

見對方不想幫自己承擔這份「恩惠」，她只好把聖徽扔進腰包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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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手交疊向上延伸，西斯後仰腰肢，伸展身體的同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往北邊走。」像是早已想過這個問題，斐安黎沒有思考很久就給出答案。

無意過多追問，西斯點點頭，接著手一翻轉，一張小卡片出現在他兩指之間。

斐安黎疑問地接過卡片，仔細一看，上面是一個陌生人名，以及一些個人資訊。

有點像身分證，她抬眼，示意西斯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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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你去教會時搞的，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會需要。」

「......你再這樣工資我是真的付不起。」

自己找上門的手下太能幹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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