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是天慧也好!朱雀也好,請相信我,我來展示給你看!」翼天跌跌撞撞,抵著腿傷,帶著天慧走到叔叔的面前。
「此人罪大惡極!憑何要我來看他!」天慧一聲怒吼,吼得空間也隨之震動。
「聽我說,他是杜文豪博士。」翼天蹲在叔叔的身邊,叔叔早已沒了氣息,合上眼睛,但翼天仍為他擦了擦眼鏡,重新掛好到他的眼前去:「我所認識之中最偉大的人,他付出人生研究混沌學,無非想人類能夠與自然和諧共處,救助無數的人類,遠離死亡。」
「荒謬,死亡乃自然循環,有生必有死,死絕方能生,他如此阻止死亡正有違自然!」
「沒錯沒錯!但他但只是延長人的性命,並不是永生!他真正的目標⋯⋯是要使人相信混沌,相信自然法則能夠令世界變得更美好!何況,我絕對相信叔叔他⋯⋯叔叔他絕不會用上邪惡的方法⋯⋯違背自然令人得到永生,那不是他的原意⋯⋯」
翼天回想起村莊裡,看過的每一個面孔,雖然對他們的背景,甚至是名字也是一無所知。但是,村民們在這個偏遠貧瘠的山區中,仍然可以快樂生活,無憂無慮,也沒有甚麼爭執。他們這樣安份守己,僅是因一小眾人為了抗衡自然而需要一同付出後果,實在是講不過去。
就算是屬於天龍軍將軍的孟達,也並不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反而是一個講道理,在大是大非前不考慮自身立場的真漢子,那都是心存著善的一個表現。
還有映使婆婆,她在過去的百多年間,努力地將鏡門學說保存下來,供後世學習,目的亦是一樣,叫人順從自然,導人向善。雖然不知道玄鏡是為何會被軍部取用,但是映使婆婆並沒有離棄過這一切,仍願意在村內培養下一代。
還有更多更多,甚至是僅見過沒幾面的老大,當初對自己的關注和提點,怎樣看也不只是一場戲,更多的是發自心中的善。
「這裡每一個犧牲的人,只是受到某些人的擺佈和誤導而已,並不是執意要與天命抗衡!人類的善並不會時刻流露在面上,而是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你說得人類這麼好,別忘記你也是人類,阻止末日,你也是利益者!」
「我的性命本應就沒了,就是因為一個人,我才能支持到現在!跟你訴說著這番話。」
「誰?」
「就是你!」翼天指著面前的天慧,她的雙眼頓時一個閃爍:「若不是你當初出手相助,我已經死了。」
「我替天下蒼生向你求情,我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世界陷入災難之中。」
翼天是如此的堅定望著天慧,她搖搖頭抽了口氣,抱手望向玄鏡,此刻玄鏡仍然輸出著紅光到大地中。她再看翼天的雙眼,他眼中有著一點綠光流露,使她感到有點無可奈何。
「我可沒有意見,但我不會出手使玄鏡停止,能阻止末日與否就看你造化了。」
「謝謝你相信我,天慧⋯⋯」翼天點了頭,挺著腿傷的他走到玄鏡面前,雙手握住了玄鏡,頓時感覺到一陣麻痺感在手心浮現。
「我不是天慧,你可稱我為朱雀。當初就是他們強取我的紅晶,只剩下一點碎片與別的靈晶混合,出現了你所講的天慧,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我們的記憶是相通的,她存有我的記憶,我也存有她的記憶。」她緩步走來,圍繞在翼天的身後說道:「我看你也醒覺得七七八八,為何還在裝模作樣呢?」
「對⋯⋯我就是那個鏡門的守鏡人,玄鏡是我在兩百多年前帶來的⋯⋯」
「哈哈!」她忽然大笑起來:「我當知道這事,但你⋯⋯根本不是他,那只是玄鏡跟你說的歷史而已,而你則糊塗到將自己投射到故事中。」
「看來你真的未完全醒覺呢,也許你還有你自己的盤算吧,那我也不方便拆穿了。」
翼天對於朱雀說的話完全無法理解,只好將精神集中在面前的玄鏡上。他感覺到有力量正在從自己的身上,經雙手流動到玄鏡之中,忽然泛起一點點綠光,取代本身紅光,玄鏡向下發射的能量也開始變小,漸漸消失無蹤,最後跌落到水中,彷彿又變回一面普通的鏡子。
「停止了嗎?」翼天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問道。
「還沒有,穹蒼仍然在下降,但是變慢了。因為我需要時間來證明你說的話是正確無誤,是生是死,還待你來證明!」她的手往外一揮,一陣風突然吹起,水花四濺,撥灑到杜文豪的蒼白的臉龐中,他突然一個驚醒,彎起腰來猛嘔吐著。
「叔叔!」翼天見到叔叔突然醒來,心情一時激動,跑了過去查看他的狀態。
「小天,你還在⋯⋯你還在!」兩人緊緊相擁抱著,管不住淚水的流出。
「這⋯⋯甚麼鬼……」遠處傳來孟達的聲音,翼天聞聲望去,見到他靠著牆邊,到處摸著口袋,拿出了打火機和香煙,似乎要想抽起回魂煙來:「就不能簡簡單單完結嗎⋯⋯」
「接下來,就看你的表演了。」朱雀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她便突然昏倒在地上。
「天慧!」翼天馬上上前將她抱入懷中,叔叔隨後而來察看。
「小天,她是誰?」他毫不認識這名女子,但她卻使翼天一直關注,心中亦不禁起了疑問。
「這是天慧姑娘,這些日子來她可救過我不止一次。」
「赤鳳飛行員。」孟達在水中抽起腿,大步大步朝幾人走來:「你這傢伙還在這裡幹嘛⋯⋯」
「⋯⋯杜文豪博士?你怎麼又會在這裡!」
「原來是天龍國孟達將軍!」他僅輕輕點頭,接著便回望那些倒下的人們,臉色一沉,似是五味雜陳般道:「這不知從何說起好了,看來大家都成為了受擺佈的棋子⋯⋯無論是來自哪裡,屬於哪個陣營也罷,最後大家都作了無謂的犧牲。」
「這究竟是誰人的計劃,目的又是甚麼?」孟達繼續問著。
「這似乎是由四國所謀劃的一次行動,有人對玄靈的力量起了主意,作為抵抗世界末日的工具。但是人類根本無辦法控制玄靈,說到底玄靈也是這個世界的神⋯⋯對了,朱雀已經離開了嗎?」
「朱雀現在在天慧的身體中。」翼天回應叔叔的話:「她說她才是真正的朱雀。」
此時她身體一動,從昏迷中蘇醒,張開了赤紅的雙眸,瞇著眼嘗試適應著這裡的光線,回過神來才見到面前的翼天醒在抱著自己。
「她是朱雀?朱雀怎麼會變成了人類的呀!」博士整擺一下眼鏡,打量這名瘦弱女子來。
「是你⋯⋯你是⋯⋯青⋯⋯」天慧靠著翼天的幫助彎起腰來:「⋯⋯翼天。」
「對,我是翼天!你沒事就好!」
「我昏迷了⋯⋯才一會兒?」天慧半身浸在水中,按著頭,一臉茫然:「我好像昏睡了廿年一樣⋯⋯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很不真實。」
「天慧!」孟達跪在天慧的面前:「你還好嗎。」
「目前還好,放心。」天慧點了點頭回應。此時孟達口袋發出了聲響,他從中掏出了一個通訊器來查看起來。
「你還記得發生過甚麼事情嗎?」翼天一時之間無法分辨,目前她究竟是天慧還是朱雀,於是試探般的問著問題。
「我知道,我感覺到她的存在,但是我也是來自於她,我們本來就是一體。」
翼天回望叔叔,但是就連學識最廣的杜文豪博士,看到這一幕,他亦是一臉疑惑,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我要回去⋯⋯回去村裡⋯⋯」她徐徐站起來,向著出口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卻被孟達一手拉住。
「不行,世界即將要滅亡了,外面已經亂成一團!」孟達將手上的通訊器展示給眾人看,紅色的警示寫著穹蒼下降四字。
「穹蒼下降?會到達地面嗎?多久?」杜文豪一輪追問起來,著孟達再翻著通訊器查看。
「怎樣?」見他表情有異,整個人彷似僵住了般不知所措,杜文豪卻焦急萬分,久未得到他的回應,便動手將他手上通訊器奪過來一看。這一看,就連他也抓不穩,通訊器掉落到中。
「一小時⋯⋯」杜文豪雙手抱頭,迷惘的他與每一個人對望:「這麼短時間,根本沒有挽救的辦法!」
他的雙眼最後落到,離他最遠的天慧去:「對了⋯⋯對了⋯⋯」
他朝天慧跑去,在水中跪了下去,不管水淹沒了自己的頭,不斷地在水底裡叩頭。翼天大驚,上前來拉起水中的杜文豪,這一拉扯間,兩人雙雙倒下。杜文豪也耐不住久待在水中,冒出了身體便是一輪猛咳。天慧亦不忍老人這樣在水中,上前與翼天一同將他扶了起來。
「她是朱雀!她能夠拯救我們⋯⋯小天!快來求她開恩!」如此學識淵博的人,在這種末日將近的最後時刻中,做出了這種如此不科學的行為來。當他咳得七七八八,便雙手抓住了天慧的手來,不斷地欠身行著禮。
老人這樣一抓,抓得天慧的手也通紅,發著疼,但出於慈悲心,她卻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忍受著。
「別這樣!叔叔!你知道那不管用的!」翼天亦見天慧雙手被抓出紅痕,亦隨即抓住叔叔的手,想要他回復理智來:「是我們人類先負了朱雀的期望!」
他聽到了翼天這一席話,動作亦隨之放緩下來,翼天才能將他的手從天慧處拉開。
「博士⋯⋯我很想幫你們,但是⋯⋯我從心底裡亦覺得⋯⋯這個世界實在太烏煙瘴氣。」天慧望著自己通紅的雙手說道。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朱雀的想法。」杜文豪道。
「是誰的想法沒有關係,也沒有區別,這個現象是客觀事實,這是幾千年來的觀察。作為代表智慧的杜文豪,總不會做出叩頭求開恩這種下策吧。」天慧忽然字正腔圓,流暢地說了這話來,就連自己在話畢後也察覺到有所不妥。
「祂的確在你身體中。」杜文豪示意翼天放開手:「對,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事實而已。」
「叔叔你只是在演戲嗎⋯⋯怎能夠這樣做呀⋯⋯」
「我願意承擔試探的後果,畢竟也是一個老人了,能否活久一點對我來沒有甚麼意義。」老人點了點頭:「既然姑娘想回去村莊,那我們就去吧。」
眾人朝樓梯的邊向走去,他們沒留意的一邊,通往曉虎國的隧道前的岔路前,仍然冒著電光,一條大型電線的金屬外露,與真武一方破舊隧道的電纜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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