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與校園愛情並存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3O9fTbzq
*又名我的冤家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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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情書該是什麼樣子?
被譽為文學小天才的紀然看著眼前空白的信紙感到苦惱不已。
說自己有多喜歡對方嗎?不行，你跟柯翊宣從小吵到大，你讀書柯翊宣就在房間外放鞭炮吵你，柯翊宣考不及格時你會無情的趕著跟叔叔阿姨告狀讓他挨罵，他們是青梅竹馬也是天定的冤家。
冤家一說始於小時候柯翊宣抓周時，你在旁邊看著然後在對方爬到眼前時忍不住給了他一巴掌，據說那天抓周也沒抓成，因為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嬰兒打起來了，但實際上兩個人都在空揮。
再後來，依稀記得是小學時，他們班園遊會準備鬼屋探險，你扮女鬼辦得太像把柯翊宣當場嚇昏，導致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柯翊宣看到你出現都會哭甚至鼓吹叔叔阿姨給你做法事，想當然而，被打得滿街跑，那段時間紀然被迫成為新事未了徘徊人間的女鬼。
乍看之下，比起冤家更像是柯翊宣單方面被自己欺負，但這個人實際更過分也更幼稚，譬如偷偷把保溫杯的溫水換成鹽巴水，喝下一口立刻吐出來，導致你國中三年被戲稱為小噴泉。
再者還有用扮鬼的老手段嚇你，讓你在隔宿的晚上放聲大叫被教官叫出來罵，正要爭辯時他已經躺回遠方的帳篷中了，有苦難說只好乖乖挨罵。
高中呢?高中三年相對來說是空白的，柯翊宣搬走了，聽說搬到一個大城市了，和他只剩下互傳訊息交流，在字裡行間推敲他的生活。
睡前的一小時最重要，因為那個時候已經完成功課可以全心全意的在聊天上，他會抱怨班上同學運動神經不發達，會抱怨那裡晚上都有改裝車奔馳吵醒他，諸如此類的瑣事，聽不膩，你一直都很享受他的抱怨，因為在過往兩人的身分是互換的，多數時候是柯翊宣聽你抱怨，從班上幼稚的情侶到抱怨父母不夠理解自己，他沒有嫌棄過你吵，他是最好的聽眾。
除了是聽眾，他更是救你於水火的恩人，你拍下題目照片傳給他，什麼都不用說，靜靜地等著他回傳給你解析，你遇到困難時幾乎第一反應就是聯絡他，跟他求救的速度比你思考解決方法來得更快，你有一段時間把他的暱稱改為解題機器，結果被難得回來探望你的他當場抓到，比你高出一個頭的柯翊宣親自盯著直到你把他的暱稱改回「冤家」......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那一次他回來了整整一周，同樣的你們又吵了一周，隨著年紀漸長，幼稚程度也莫名跟著增加，趁你睡覺把你頭髮跟芒草綁一起，你一開始沒有發現直到下樓被母親嘲笑後才發現他的傑作，作為回報，你準備一大把鬼針草丟進他外套口袋裡，看著他拿著外套不停掏著口袋，他的百寶袋裡只有滿坑滿谷的鬼針草。
後來作為賠禮，他送了你一包洋芋片，多年冤家一朝做好人讓你不得不防，果不其然，你吃一口就被辣到吐出來，他又開始叫你小噴泉，你被辣得說不出話只能拿著掃把追著他打，最後以一腳把他踢進去水溝作結。
他離開的前一天，送你一個臨別贈禮，在他會改過向善跟他死性難移中你深信後者，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千交代萬叮嚀你等他離開再打開，你目送他上車離開才頗為傷感的回到房間打開禮物盒，準確地說是一個驚喜箱，打開的瞬間你被嚇得彷彿看到列祖列宗，你在一堆彩帶中找禮物結果找到最後你才確定這箱子裡除了彩帶外什麼都沒有，而你在無奈中還要接著把滿地的彩帶處理乾淨，你拿起手機就看到他問你「地板掃乾淨了嗎?」你手緊緊握著掃把恨不得把掃把招呼到他身上，難怪他堅持要等他離開再看，他也知道自己會被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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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他壞嗎......不至於。
一個真的對你壞的男生做不到在你考差時買一大堆零食哄你開心，國中時，你因為感冒導致考試失利，心情差得彷彿世界末日，他看到你頭上有一片烏雲衝上來揮揮手試圖揮散烏雲，然後在下課時帶著餅乾麵包來找你，雖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不過當時你趁機提要求讓他給你學路口小黃狗，無可奈何下他汪了幾聲然後就看到你拿著手機完整的拍下他轉圈圈汪汪的樣子，氣得之後幾天他給你帶的早餐都加辣，你只能忍痛把早餐送給同學，但柯小狗這氣去得也快，一周後你又吃到正常早餐了。
一個真的壞的男生不會天天在你家門口等你一起上學，雖然聽著很浪漫，但實際上是因為他等著抄你的功課而你是學校著名的遲到人物，睡得比同學長起得比同學晚，鬧鐘純屬裝飾，自從發現你天天遲到導致抄不到你作業後他就習慣早上來你家等你，讓他等著也不好，於是多虧他，你媽媽天天把你從被窩中挖出來，賴床變成很奢侈的事情，但即使你早起了他也抄不到你的作業，你從不讓他抄作業，他逼你早起，你逼他自己寫作業，從小到大誰也別想好過。
一個真的壞的男生不會每年跨年時都準時跑到你家就為了給你新的一年第一句祝福，有些幼稚但對於這個年紀的我們倒是剛好，如果沒有到家中作客他就改在你房間的窗戶外呼喚你，多虧他你從未錯過跨年倒數，雖然這種事情對你而言並不需要，你也不理解他的執著，但不妨礙你覺得開心，因為都很傻，無論是努力熬夜等他的你還是堅持半夜跑出來只為給你新年第一聲祝福的他，你們都很傻，傻得天真可愛，所以很開心，因為都傻，誰也不掃興。
一個壞的男生不會在你闖禍時陪你處理，譬如打棒球時，你的球像是裝了定位一樣專門往鄰居家的窗戶去，你們試過各種角度但無一例外的都會飛往玻璃窗，聽著響亮的破碎聲你彷彿聽到自己被媽媽打得支離破碎的聲音，這種時候他不會偷跑而是帶著你去給鄰居道歉，然後陪著你聽鄰居訓話，最後還會給你求情，一人平攤一半的維修費用，但那個時候比起感動你更在意他的零用錢也太多了吧，你這個財奴每每看到都要羨慕半天然後再忌妒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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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也不壞是你能給他唯一的評價，也許多數人眼裡他是壞孩子，尤其是從老師的角度來看，他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兒童，但對你而言他從來不會有壞心思的，他不會真的在你的容忍範圍外欺負你，光是這一點就贏過很多人，在未來成長的路上你只遇見過很疏離禮貌的人跟看不懂場合胡亂冒犯的人，像柯翊宣這樣的人你沒有再遇見過了，或者說，也許有過但你習慣在看到後回想起那個乖張自信的人，下意識的回想而忽略了對方。
每個人都有他們的標籤，唯獨柯翊宣沒有，你認識他多年，知道他的所有黑歷史，知道他所有傲人的成績，但你始終說不清他是什麼樣的人，不好不壞的評價太普通跟模糊，你在記憶中抬頭看著他，還是一臉傻樣，清澈又帶著蠢，放在人群裡除了身高突出外大概也沒有什麼記憶點，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後你才笑著對記憶中的他說。
「你是最倒楣的普通人。」
我也是。
你沒有說出口，因為那時候的你情緒上不適合繼續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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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兩人為了專心考試幾乎沒有再傳過訊息，把所有話都憋著準備連同好消息一起傳遞給對方，但到了當天，只有你傳了訊息，柯翊宣一句話都沒傳，你當時傻傻地以為他沒考好所以難過，連著傳了許多安慰的話，可直到你去大學報到前都沒有得到回覆。
你有試著通過爸媽去聯繫叔叔阿姨，但同樣的石沉大海，你查過榜單，沒有看到柯翊宣的名子，他就像是憑空消失般，直到你去之前他的學校才知道他缺考了......被迫的、唐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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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冤家該是無止盡的糾纏一生，就算刻意避開都免不了命運的安排，一再相遇一再糾纏，小打小鬧，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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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偶爾還是能在校園的一角看到他在抄作業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呼喚你去把風，像是小時候那樣，雖然你不曾答應過。
偶爾會在回家途中的公園看到他抱著一個的箱子，小小的身軀抱不了大紙箱，畫面看著頗有些滑稽，你走近時才發現裡面是被人遺棄的小貓，從小到大他都熱愛撿小動物回家，但這一次他只能無奈的放下小貓，他不知道能抱這些小貓去哪裡，以前他會抱到你家然後拜託你照顧，你們兩救助小貓後再送養牠們，不過現在也不能這麼做了。
偶爾會在外頭下著傾盆大雨時想起他，以前下大雨時他會傻傻的拉起外套跟你一起撐著，狼狽地跑回家，明明有傘可以撐但看著他的傻樣，你會把自己的傘放回書包，然後跟他一起當傻子，你看著他拉起外套，但你已經比他高出太多了，外套蓋不了你，你只能看著失落的他，撐起傘走入雨中，你抬頭看著融入夜色的傘面，雨絲滴落臉上，你忽然覺得這傘沒有用，回頭看著已經距離遙遠的大門，這把傘只能遮住他失落的樣子。
後來每次你看著眼前文件發呆時，窗外都會有人放鞭炮，那個身影一閃而過，在擁擠的辦公室裡，每個人都低著頭專心工作，你離窗戶最遠但始終看著樓下的身影，鞭炮聲只吵到你一個人，在這種環境下你很難工作，敲打鍵盤的聲音跟鞭炮的聲音交錯著，中午休息時你戴上耳塞，走到樓梯間，聽著鞭炮聲無止盡的在耳邊回響。
現在的你習慣在每天早上喝一杯溫水，偶爾會被鹹得吐出來，這又是他的惡作劇，像之前一樣在水中加入鹽巴，你很多時候會懷疑他是不是洗腎中心的老闆，巴不得你變成業績之一，內心無止盡的嫌棄他然後倒掉重新裝一杯，還是很鹹，還是很喝下去，鹹到你的喉嚨感到不適，但你想脫離小噴泉的名號便閉著嘴，讓過鹹的溫水流過喉嚨，又刺又不舒服。
每天走過公寓的走廊時，你會呆呆地站在轉角前，你知道他會在那裡躲著嚇你，以前他會扮鬼但現在的你膽子變得很小很小，只要他突然出現就能把你嚇個半死，但現在通常沒有，或者說一個跳出只有到你腰的小孩子已經嚇不到你了，但你會在心裡應景的大叫或者躲在棉被中尖叫，總之不會讓那個調皮的人失望，可你知道這些驚嚇是不斷重演的，同樣的橋段從小時候開始複製貼上，沒有任何創意，但這樣就夠了，因為你想不出什麼更新奇的嚇人手段了。
每天的工作煩躁的讓人厭惡，你習慣的拿起手機傳訊息給他，你回到小時候那樣天天跟他抱怨，他始終是個好聽眾，不會要你看開點更不會指責你的錯誤，你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的指教跟訓話，你只是倒垃圾而已，如果倒垃圾還要聽人家上課那就顯得不必要了，可是你看著常常得聊天介面越來越覺得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都說記憶會隨著年紀漸增而模糊，但一切都更清晰了，每天複製黏貼在生活的每個角落中，一開始柯翊宣偶爾出現在你面前，又陌生又熟悉，從你大學畢業後他開始頻繁出現在你生活中佔據每時每刻，也許是更成熟了所以不會影響彼此的生活，你逐漸習慣他的干擾，這樣的干擾讓你安心與幸福，但你不敢跟父母說，至於原因呢......記不清了，很久以前你曾經找過理由，但現在不知道遺忘在哪段時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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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你早起喝水，熟悉的鹹味讓你皺眉，你為了去除掉那種難以忍受的味道從一旁拿出糖果一同吞下，水的鹹味就莫名消失了，但你還是把水倒掉了，你是怪人，獨愛那種難以入口的味道。
那一開始為什麼要吃糖果呢......記不清了，那種鹹味變得越來越淡，於是你主動到鹽巴在水中，然後倒掉，無意義的重複。
美好的一天，你看著柯翊宣拿著棒球來找你，你看著他卻只想到他的身高似乎又變高了，已經是你需要抬頭的高度了。
你應該回絕他的邀請，畢竟這是大城市，街邊是攤商跟行人，小小的公園充滿孩子在奔跑，比起過往現在的環境實在不適合，畢竟那些東西的賠償費用比窗戶更貴了，但你答應了，因為你知道他會找到適合的地方跟你一起玩，你看著投出的棒球慢慢落地，劃出美好的拋物線接著下落，在最燦爛的高處待了片刻緩緩地墜下，球已經砸不到鄰居的窗戶了，你不覺得是因為窗戶太遠，那看起來比之前更近但是你沒力氣了，你把球從雜草堆中撿出，袖子沾到惱人的鬼針草，你撥了很久很久，柯翊宣笑得很開心，這大概是他的小報復吧。
回到家後你脫下衣服試圖從口袋中掏出鬼針草，然後把衣服洗乾淨，儘管它潔白無瑕，你不知道這樣洗的意義是什麼，你曾經跟一個女人說過這些，也說了你偶爾會覺得他的小報復持續太久，她說「那是潔癖，但即使你說給那個男生聽，他大概也不會理解。」你一開始不相信，因為柯翊宣雖然調皮但是只要你生氣的警告他，他基本上都會改，可這次難得失效了，你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你以前並沒有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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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那個女人打電話跟你說今天很適合書寫你的情書，畢竟人不可能一輩子藏著憋著自己的愛意，適當的抒發可以拯救自己脆弱的靈魂，你不認同這種觀點，因為你覺得坦白自己的喜歡只會摧毀薄弱的連結。
但你還是一早就坐在書桌前跟眼前的信紙對看。
給柯翊宣的情書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你苦思許久沒得到答案，你看向窗外，在你沉思的時候外面應該會有鞭炮聲，因為他總是看不得你愁眉苦惱的模樣，他更喜歡你生氣看向他的樣子，更有活力跟生氣，但是沒有，你看了許久，外面只有汽車行駛的聲音，你已經很久沒看到他放鞭炮了，也許是變得更成熟了，不玩這種幼稚的把戲了。
你想了許久決定把這封情書先放回抽屜裡，畢竟要跨年了，你要先準備好禮物否則空手去作客多少有些不禮貌，你把禮物放進箱子中，塞入彩帶讓它看著更加繽紛，雖然收到的人需要花時間找禮物在哪個角落，但至少比柯翊宣好，好過讓你白找許久，你把箱子封上後看著剩了許多的彩帶，拉住包裝讓它們散落在空中，柯翊宣笑著把彩帶往你頭上丟，多討厭的人啊，你用同樣的招式回敬他，最後躺在一地的彩帶上，身上都是彩帶，你伸手撥弄臉部，意外的只有幾條彩帶，讓你看著不會太狼狽。
你在地上躺到晚上，坐在沙發上，拿出一顆糖果壓下嘴巴裡令人不適的味道，煙火在外頭的天空綻放，手機裡是不同朋友跟群組的祝賀訊息，你一再刷新，柯翊宣始終沒有傳訊息給你，你趴在窗台上往下看，試圖在來來去去的人群中找到那個人影，一個模糊的身影停留在樓下抬頭跟你對望，你看不到他的臉也聽不到他說的話，那是一個被水氣模糊的身影，但今天很乾燥，你拿著手機對著那裡拍照最後連同新年的祝福一起傳給柯翊宣。
「你看，這是未來的你嗎?」
水氣模糊了一切，連手機上的訊息也看不清了，大學後的記憶變得潮濕不已，連帶著他的身影也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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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人在短短七年內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小男孩變成大人呢?怎麼可能。
你突然認清這件事情，過往七年每一次失約的跨年，他的身影彷彿都在成長一些，以前都是越來越清晰，可是現在你看不到了，只有那個模糊的身影。
你把最後的糖果吃掉，最終沒有在情書寫上文情並茂的內容，你把一朵一朵的花塞入信封中任由花瓣落了滿地，最終信紙上只寫了兩個字。
「再見。」
你打電話給那個女人，她讓你帶著情書去找他，雖然這樣的說法有些怪異但你知道他會在哪裡。
你去了家鄉的學校，把信封塞到廢棄的桌子裡，看著空曠的校園與野草叢生的操場，那個陽光開朗的身影站在那裡，水氣被太陽蒸乾，你揮手與他道別，同時感謝這七年來的陪伴讓你徹徹底底的瘋一場，轉身離開廢棄的校園後你嘆了一口氣。
最後的療程結束了。
你獨自走在路上，慢慢的走回去車站，你在轉角處看著閃爍的車燈照著自己，最後一次的複製貼上，你沒有看見柯翊宣，但你知道他也在，直到車燈完全籠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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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著他待在那個美好的時光裡，那個他來不及結束的高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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