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故事比賽 - 為不完美添色彩-灰色之下的彩虹

我從來就知道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不是因為我有什麼天賦異稟的能力，而是因為我看不到色彩。

在我眼裡，世界只有灰。從天空到土地，從人群到花朵，全是一層又一層難以分辨的鉛灰色。

別人說春天到了，櫻花開了，我只看到樹上冒出幾抹淺得幾乎透明的影子；別人說那條裙子是蜜桃粉，我卻只看到淡淡的塵色。

醫生說我患有極端的色盲，沒法治療。我也習慣了。

習慣被老師誤解為態度冷淡，習慣同學說我畫畫「太無趣」，習慣在畫廊裡被當成怪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dOMBKZ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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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遇見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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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高三那年轉來的。第一眼看見他，我就感覺到一種奇妙的不協調。不是因為他長得特別帥氣，而是他的眼睛——

像是玻璃球裡封住的琥珀，閃著我從未在其他人身上看過的光澤。

那天陽光照進教室，他坐在窗邊，而我感覺他整個人就像是從另一個維度被送進來的，完全不屬於這個單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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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了我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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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他就看著我的筆記本問：「妳為什麼不畫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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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低聲說：「我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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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笑，反而點點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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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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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微微勾起：「因為我也曾經只看到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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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我心底那些鎖了很久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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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關係很快變得熟稔。他跟我聊夢裡的景象，說自己有時會夢見一個七彩的湖泊，那湖的邊緣長滿發光的草；說他聽過來自水底的聲音，像某種古老語言的呢喃。

我從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當他一字一句講述那些「夢境」時，我卻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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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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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夢見過藍色的天空、金色的沙漠、紫紅色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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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他打開書包，拿出一顆玻璃球遞給我。那球只有鴿子蛋大小，裡頭卻像是有整片星雲在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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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色界的鑰匙。」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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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好笑：「你玩遊戲玩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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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笑，眼神反而變得認真：「我不是普通人。我是『半色靈』。

「我們的存在是被世界遺忘的證據，這個世界本來是彩色的，只是後來被封閉了，而你是還擁有通往色界門扉感知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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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地想轉頭逃離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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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用拇指輕輕轉動那顆球時，整個教室的空氣都變了。

牆壁從原本的石灰色逐漸染上柔和的鵝黃色，陽光從窗邊灑下時折射出金色光斑，我的素描簿上，那片本應是鉛灰的海，

開始泛起湛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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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大眼睛，呼吸停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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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到了吧。」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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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我聲音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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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妳真正應該生活的世界。」他將玻璃球放進我手中，「只要妳願意跟我走，妳就可以真正觸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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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能馬上回答，但從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回到原來的灰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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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夜裡，我跟著他來到廢棄的地鐵站。他說色界的入口就在這裡，被遺忘的地方才有可能連接那些被遺忘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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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站裡滿是鏽蝕的鋼鐵與潮濕的石磚，但當我們來到一面破碎的牆前，他再次打開那顆玻璃球。

光芒一閃，那面牆竟然融化開來，顯現出一扇流轉著七彩光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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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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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讓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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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夢，也不是幻覺。那是真實存在的另一個世界。天是寶藍色的，雲是粉紫的，樹葉閃著光，河水如水晶一樣透明。

地面踩起來有點彈性，像是色彩凝成的地毯。而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臉，是有色彩的。

眼睛是深灰帶紫，嘴唇是柔粉色，頭髮竟然透著一絲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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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澤牽起我的手，他的掌心微熱，指尖傳來真實的觸感。

他說：「妳身上有不完整的色靈碎片，妳在現實世界看不到色彩，是因為那部分的妳被封印了。但現在，只要妳願意，我可以幫妳解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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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是什麼？」我看著他，心中莫名浮現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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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語氣輕得幾乎聽不見：「代價是……妳可能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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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眼前這片比夢更美的世界，腦海中浮現媽媽的臉、朋友的笑聲、還有我過去那無數次灰色中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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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留下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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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卻緊緊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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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準備進入色界核心時，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

天邊忽然撕裂出一道灰黑色的裂縫，一個全身由霧構成的巨大身影從中鑽出，眼中燃著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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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色界的守衛者！」黎澤拉著我後退，「妳還沒完全覺醒，它會把妳當作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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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狂亂，一股莫名的力量從我心臟處猛然迸發。那是從未感受過的燙熱與刺痛，就像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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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澤，我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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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妳的色彩！」他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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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腦中浮現那片夢中的藍海，還有黎澤的笑容。他是我灰色世界中唯一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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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整個人開始發光。不是發亮的光，而是……色彩從我體內綻放而出，如煙火般炸裂。

紅、橙、黃、綠、藍、靛、紫——七道光芒彷彿回應我內心的召喚，擊退了那道灰色裂縫，也驅散了霧氣形成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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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澤震驚地看著我：「妳……完全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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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喘氣，滿身冷汗，卻前所未有地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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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現在，算是……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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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我，將額頭輕輕貼著我的，低聲道：「妳不是變得完美，是妳終於擁抱了自己的不完美。那才是真正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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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眼裡閃爍的光，知道這一刻——我屬於這個世界，也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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