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故事比賽 - 題目一：足球

今天的天氣有點陰，似乎快要下雨了。

我坐著破爛吉普車經過荷槍實彈的哨口，付了不少過路費才終於通過管制區。

「半年沒來了，這裡變得真多。」我看著窗外說。

身旁的女性接著附和：「是啊……」

吉普車停在一個到處是殘垣破瓦的地方，這裡沒有人，也沒有動物。有的，只是引擎冷靜下來的聲音。

剛下車，我就被揚起的沙塵嗆得受不了——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我們剛開始只是隨意走走。大約十分鐘後，我看到了一棟熟悉的建築。

它現在只剩下一層樓而已，但圍牆那個醒目的塗鴉，一瞬間勾起了許多的回憶。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三月七日，我在這個國家出差的三天前。

那時候這裡還沒變成現在這樣，而是有許多人生活著。

「喂！」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來。

我望向四周，卻沒看到那個人，反而是發現周遭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著自己。

「喂！這裡！」

這次聲音從背後傳來，但我轉頭一看還是沒看到人。

正當我疑惑時，一個石頭從上方落下。抬頭一看，有個大概十出頭的孩子坐在圍牆上，直盯盯地看著我。

「有什麼事嗎？」我說。

「你是哪裡來的？」

「台灣。」

「沒聽過。」小孩貌似不感興趣地說。

我轉頭想走，不想在這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但他竟跳下圍牆，抓住我的右手臂。

我立刻甩開並檢查被他抓的地方。幸運的是，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別碰我。」我瞪了他一眼便直接離去。

回到租屋處後，雅婷正在整理行李，而我看著電視，新聞正在報導這個國家所遭受的恐怖襲擊。

「你今天去的地方怎麼樣？」雅婷說。

「沒什麼特別的。」我說。

「是哦……明天也帶我去看看怎麼樣？」

「外面很危險，還是盡量別出門好。」

空氣安靜了一下，接著一雙手從身後抱了上來。

他把頭靠在我的肩膀說：「你常常出去也沒有事不是嗎？

雖然新聞每天都在報，但那都是外圍的事情吧。」

他說的是事實，但誰也料不到下一次襲擊會在哪裡。

「我不放心。」我說。

「一次就好。」

「不可以。」

「三十分鐘就好。」

「不行。」

「不下車呢？」

「不行。」

他將整個人抽走，回頭整理行李，語帶不滿地說：「明天我自己去。」

一般人這時候應該會極力阻止吧。

但我知道，當他這樣說的時候誰也攔不住他。

「你不能下車。」我關掉電視，轉頭對他說。

他立刻露出笑容，精神地說：「好！」接著靠過來親了一口，我總是這樣敗給他。

感受嘴唇餘溫的同時，心裡仍祈禱著明天不要出什麼意外。

隔天，我們租了台計程車，前往昨天去的那個街區。

剛進去沒多久，雅婷就把車子叫停。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直接下了車。

一下車，我的口氣就不太好：「為什麼隨便下車？」

他毫不在意地說：「當然要真的走在街上，才能算是來過——而且你自己一直以來不也是這樣子做嗎？」

「就算是這樣，你昨天也答應我了。」

「因為不那樣說，你根本就不會讓我出門。」

他冷眼看著我，但我明明只是想保護他。

在我想著要說什麼的時候，他又接著說：「總之，今天我打算用走的逛完這條街。時間不會很久，你跟不跟？」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周圍的人都注視著我們。如果在這裡鬧翻的話，應該會更危險。

沒辦法了，只好先這樣子做。早知道就不帶她來了。

「好吧。」我說。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們就這樣在路上走著。他走在前面，對所有的店都很感興趣。

就算是跟第一次見面的人也很聊得開，彷彿只有我在煩惱很多事情一樣。

沒多久，我們就走到了昨天遇到那孩子的地方。他今天沒在圍牆上，而是在路中間跟朋友踢足球。

我剛靠近，就被他注意到了，同時他也看了一眼雅婷。

他一腳把足球踢了過來，力量不小。所幸待在這國家的期間，有稍微接觸過，所以不至於出糗。

「踢回來！」他一臉期待地說。

我順著他的意將球踢了回去，他接住後，又踢了個更強勁的回來。

這次我更用力地踢了回去，球有點飄，可還是被他攔下。

不知不覺我就這樣和他一來一回，時間也一小時過去了。

我和含他在內的幾個孩子互相踢球，中途也有幾個大人加入進來，現場儼然變成一個小型足球比賽。

等彼此都差不多累了，他突然拉住我的衣服，帶我走進了昨天那個圍牆後面。

裡面是他的家，有兩層樓，家裡還有一些人。

他進去一下子，隨後拿了兩個瓶裝水出來。

「給我們的？」我問道。

「對。」他說。

「謝謝。」

我收下後，撈了撈口袋，將一張紙鈔遞給他。

他看了看，卻沒有直接拿走。我手又伸得更前面，他才高興地把錢拿回家裡。

「看吧，我就說要下來走走。」一旁的雅婷說。

我沒有說話，只是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他笑著揉了揉肩，也撞了我一下。

之後，我們坐上計程車回到租屋處。再隔天就坐上飛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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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跨過地上的瓦礫堆，走進了裡面。

原本坐著一家人的客廳，現在被石頭所佔據。

稍微看了幾眼，我便回頭準備離開。心裡有些不捨，但事情發生了也沒辦法。

剛踏出第一步，我就發現瓦礫堆裡面露出了一個灰白相間的東西——是足球。

雖然已經漏氣，也沾上了很厚一層灰，但它仍有一部分沒被埋住。

我拿起身上的寶特瓶，放在足球的前面，心裡默念：

「希望能再和你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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