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故事比賽 - 【題目一】阿誠的，埋藏在泥土下的寶物

某年夏天，夕陽西斜，安徽壽縣郊外的田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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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起一陣大風，塵土飛揚。考古隊仍在緊鑼密鼓地作業，無一人停歇，皆埋首於砂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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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年輕的考古隊員——阿誠，眼神一亮。他立刻俯身，戴著手套的雙手小心地撥開周圍鬆動的土層，露出一枚嵌在泥土中的斷裂青銅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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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用毛刷輕輕清理表面，隨即取出標準採樣盒，小心放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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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捧著容器，眼中光芒閃動，興奮地小跑著奔向教授，遠遠便喊道：「可教授、可教授，您看這個！那邊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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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教授接過容器，熟練地戴上手套，取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目光沉靜地游移在斷口與紋路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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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布滿皺紋的手指沒有直接觸碰文物，而是隔著容器邊緣，以極其小心的角度觀察著箭頭的紋理與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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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製作工藝……」他喃喃低語，從包中取出一本破舊圖冊，快速翻到標註頁，與箭頭比對後，眼中閃現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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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的高級將領兵器，沒錯！」可教授抬頭，手指輕點箭頭邊緣的特殊紋路：「這種鑄造技法和《東漢兵器圖譜》中的記載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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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驚訝地挑眉：「這麼說，與那些陶器殘片和遺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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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教授點頭，聲音因興奮而略顯顫抖：「沒錯，這裡極可能是東漢末年某位重要軍事將領的駐地或戰場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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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年輕的阿誠望向不遠處那具被封鎖線圍起來的棺槨，遲疑地問：「其他屍體都是簡陋埋葬，只有一具棺木與眾不同，那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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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教授聞言，神色一凝。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凝視著那具靜靜橫陳於封鎖線內的古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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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公元１９７年春，壽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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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商賈喧囂，空氣中混雜著雨後泥土與市井煙火氣息。城中心，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聳立，朱紅大門外，侍衛森嚴，香煙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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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沉香與燭火映照著袁術——袁公路，出身四世三公的名門袁氏，最具野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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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坐龍椅，十二旒冕冠下目光銳利，錦袍隨呼吸起伏。殿中玉珠輕響，涎香環繞，百官低首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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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輕盈的腳步聲打破了大殿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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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錦衣華服的太監緩緩走入，他衣袍飄動，面上帶著幾分自得，視眾臣於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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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疾不徐地穿過兩旁的官員，無視於他們的目光，直步向著袁術的龍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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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拜於袁術面前，低垂的頭顱透著滿滿的敬意與謹慎，然後在袁術的頷首示意下，起身轉過身來，站直，朗聲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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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五德終運，漢祚將移，代漢者，當塗高也。朕，袁公路，應天順時，正統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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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語聲高昂，目光得意地掃過一旁文武百官，旋即再度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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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朕統帥九州，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建國號——仲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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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聞言，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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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浪如潮，自金殿兩側湧起，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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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端坐龍椅之上，冕旒微垂，唇角掩不住笑意。他抬手撫上膝上那枚缺了一角的傳國玉璽，瑩潤如昔，沉沉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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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俯視群臣，眼中光芒閃爍，彷彿透過這古老之物，真正握住了天命與天下。那一刻，他滿心歡愉，自覺無人可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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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一笑，目光從玉璽上移開，緩聲道：「傳朕旨意——召十八路諸侯入殿，跪聽聖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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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壽春宮，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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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金燈高懸，龍香四溢，典籍墨寶環繞。御案上茶煙裊裊，絹帛地圖攤開，諸侯勢力分布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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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坐於龍椅，身著明黃便服卻帝王之氣不減。他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目光如刀般審視著剛送達的奏報，室內寒意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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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名內侍跪在地上，頭幾乎觸地，全身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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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說吧。」袁術目光未離奏報，語氣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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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劉備廣發檄文，不但拒絕來朝，更……」內侍聲音漸弱，額頭滲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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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微微揚眉，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怎麼，張口難言？不妨直說，朕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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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鼓勵，內侍稍定心神：「……更號召諸侯共討陛下，稱陛下為……為『僭位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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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袁術神色驟變，勃然大怒。他猛然起身，將手中玉杯重重摔在地上，碎片四濺，茶水潑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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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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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怒一聲，御書房內眾人皆伏地不敢動彈，膽戰心驚，生怕成為雷霆之怒下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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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一片死寂，只聞燭火劈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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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袁術面無表情地冷笑一聲，沉聲道：「朕得傳國玉璽，黃袍加身乃天命所歸！劉備小兒，一介販履之徒，竟敢妄議天子？枉費朕給他此等良緣，不適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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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聲雖輕，卻如寒冰般刺骨，令在場侍從皆不敢抬頭，唯恐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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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旨，召紀靈大將軍即刻入宮見朕！」袁術揮了揮手，聲音像刀一般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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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如蒙大赦，急忙退下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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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袁術忽地喝住，冷眼直視那傳報檄文的內侍：「此人膽敢冒犯天威，拖下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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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內侍聞言，頓時面如死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顫抖如篩糠，竟嚇得失禁，一灘黃湯濺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散發著刺鼻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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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他痛哭流涕，連連叩首，額頭撞得啪啪作響，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卻無人敢出聲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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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立一旁的禁軍統領揮手示意，兩名侍衛立即上前，拖曳著那內侍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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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內侍如同一條砧板上的魚，拚命掙扎，雙腿在地上劃出兩道水痕，聲嘶力竭地哀嚎：「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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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御書房內只餘下「皇恩浩蕩」、「陛下英明」的諂媚之聲不絕於耳，每一個活著的人都跪伏於地，不敢抬頭直視那龍椅上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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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著宮牆外的天空，嘴角浮現一絲不屑：「區區劉備，朕彈指間即可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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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又一名內侍匆匆進入，跪地斗聲道：「曹操……已率大軍南下……揚、揚言『匡……漢……』，目前已過譙郡，直指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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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眉頭一皺，手下意識地捏緊了窗緣，指節泛白。他尚未來得及答話，第三名內侍又慌張地闖入：「啟稟陛下，東吳孫策亦發兵西進，已渡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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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的溫度驟降，龍香就似在一瞬間失了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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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轉過身，臉色陰沉如墨。他緩緩走回龍椅，指尖在傳國玉璽上緩緩摩挲，目光漸漸變得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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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諸侯不服，正好給朕一個機會，告訴天下——何為真正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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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拍案而起，聲如驚雷：「傳旨！集結所有兵力，預備迎戰！朕要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叛逆，一個個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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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公元１９７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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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稱帝後，三十萬仲氏軍隊浩浩蕩蕩出征，討伐不服諸侯。然而連戰連敗，先敗於劉備，再敗於曹操，軍心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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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震怒，親自披甲上陣，御駕親征。自信滿滿的他揮舞著寶劍，率領鐵騎直搗曹營，卻不料正中敵人圈套，前有埋伏，後有追兵，被諸侯前後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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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年半，精銳盡失，大軍潰散。如今，他只能在壽春城郊外徘徊，望著那座曾經的都城，卻再也無法踏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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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公元１９９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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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殘部沿泥路躲躲藏藏，不足千人的隊伍中，一輛殘破馬車搖晃不定。車內，昔日威嚴的天子如今蜷縮一角，御袍褪色，面容憔悴，懷中仍攥著那枚缺角的傳國玉璽，卻再無往日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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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劉備的軍隊已經深入……」如今袁術唯一留下的將領，低聲稟報：「西面是曹軍，我們已進退兩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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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睜開浮腫的眼，嘴唇乾裂，聲音嘶啞：「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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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領低頭：「已經三日未進。士兵們……又逃了百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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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長嘆一聲，目光投向窗外，雨水順著車廂邊緣滴落，恍如無情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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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撫胸懷內的傳國玉璽，眼神中仍是執迷：「朕乃天命所歸，怎會落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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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自語，聲音中既有不解又有不甘：「玉璽在手，天下歸心，這群賊子為何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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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未說完，突然被外頭喊殺聲打斷。將領拔刀出鞘：「陛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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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一名斥候跌跌撞撞跑來：「劉備追兵將至，不足三里！請陛下速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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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領面色大變：「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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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外的士兵們聞言，早已不見昔日秩序，爭先恐後地搶奪剩餘的戰馬，有人打鬥起來，有人乾脆棄甲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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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跑了，都跑了！」袁術踉蹌走出馬車，目睹這一切，臉色灰白：「朕的軍隊呢？朕的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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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領苦笑：「陛下，我為您備了一匹快馬。青州刺史袁譚是您姪子，向北投奔他是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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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點頭，猶如夢中，任由將領扶上馬背。那匹瘦馬已是皮包骨，卻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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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將領一聲令下，親自牽馬開路，帶著殘部向北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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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殘軍如散沙，不斷有士兵倒在路邊，或是趁夜色偷偷溜走。每到一處村莊，村民們聞風而逃，僅剩空屋與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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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隊伍只剩下二十餘人。袁術面容憔悴，眼窩深陷，已三日未進米糧，只靠野果充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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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明日便可逃離壽春。」將領低聲安慰，卻見袁術已然昏迷不醒。將領急忙尋得一顆巨木，小心地將袁術安置在樹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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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分，袁術蘇醒，滿目皆是昏暗的月光與搖曳的鬼影。一旁的將領與僅存的侍衛早已餓得不成人形，卻仍守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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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將領遞上一碗混著泥水的野果湯：「……只有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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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接過，湯匙卻拿不穩，灑了一身。他無力地笑了笑：「若告訴愛卿，朕現在不餓……愛卿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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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領扭過頭，掩面哭泣：「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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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凝視著夜空中的明月，漸漸陷入沉思。月光清冷，照在他憔悴的臉上，勾勒出深深的皺紋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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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吾非天命所歸……真是僭越……」他喃喃自語，眼神中閃過罕見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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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突然直起身子，四下張望，他支開將領與侍衛們，隨後挪動著虛弱的身軀，踉蹌著走向那棵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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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下腰間配劍，顫抖的雙手開始挖掘巨木腳下的泥土。這把曾指揮千軍萬馬的寶劍，如今成了卑微的鐵鏟。劍身與土石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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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劍身忽然斷裂。袁術愣了一下，隨即丟開斷劍，用雙手直接挖掘，指甲斷裂，鮮血漸漸滲出，染紅了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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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他一邊挖，一邊念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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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坑漸深，袁術的動作漸慢，呼吸越發急促。月光下，他忽然仰頭大笑：「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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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懷中取出傳國玉璽，在月光下端詳最後一眼。那玉璽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映照著他滿是血污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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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袁術將玉璽放入坑中，小心地覆土掩埋，然後拾起枯枝敗葉蓋在上面，使之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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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完成，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營地，身心俱疲地倒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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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拂曉，殘部連夜啟程，然而袁術的身體已不堪重負。行至一個茅草房，他突然高燒不退，不得不停下休息。將領們安置袁術於草墊之上，尋遍屋中也只找到些野菜和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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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時分，袁術睜開眼，眼神已不再渾濁，反而出奇地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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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可好些了？」將領關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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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微微搖頭，聲音虛弱如絲：「朕想……見一見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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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領們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到門外。太陽當立，金色的光芒灑在大地上，袁術深深地呼吸著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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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神所照之處皆為仲氏疆土啊，哈哈哈——」他話音剛落，忽然身體一僵，緩緩閉上了眼睛，頭垂向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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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將領撕心裂肺地呼喊，卻換不回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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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這位曾經的僭主，就這樣悄然離世，死時僅有二十餘人相伴。將領們跪地痛哭，恍如天塌地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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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茅屋主人早已通報，四周已被曹軍重重包圍，士兵們持矛而立，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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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身著一襲藍底銀邊戰袍，腰懸寶劍，緩步走入村中。他面容精實，濃眉下那雙鷹眼銳利如刀，掃視著周圍每一處可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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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餘名袁術殘部已被繳械跪地，頭低垂著，如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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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茅屋，撲鼻而來的是死亡的氣息。曹操皺了皺眉，走近那具安臥在簡陋草墊上的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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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袁術？」曹操俯視著那張早已沒有生氣的臉，眉骨突出，雙頰深陷，皮膚緊貼著頭骨，顯然已飢餓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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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公路兄，你這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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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魁武的獨眼將軍，夏侯惇大步走入，附耳稟報：「阿瞞，搜過了，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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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曹操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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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重物，必定在城內。」夏侯惇低聲道：「袁賊征戰逾兩年，不可能放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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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低頭沉思片刻，似乎認同了這個判斷。他最後看了一眼袁術的遺體，緩緩轉身：「傳令，取上好木材，為袁術製一口棺木，厚葬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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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茅屋，目光掃過那些袁術舊部，見他們即使被繳械押跪，卻個個挺胸直背，目光堅定，無一人求饒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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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臉上浮現一絲讚賞之色：「至死不渝是嗎？公路兄，就讓他們繼續陪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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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當晚考古隊員們歡慶不已，卻無人發現，在半日路程外的古樹下，那枚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又缺了一角的傳國玉璽，依然安眠於地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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