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稿中】第七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故事比賽 - 藏在泥土中的寶物——寶物帶出的慾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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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有一村落，村民食果實野獸充飢，飲雨露河水解渴，生活簡樸、無恙。然而近年天旱，樹少結果，獸難繁衍。村民食不果腹，日漸消瘦。我望見挑擔沉重水桶的瘦扁身軀，很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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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捕獵完，獵手予眾肉，瘦小野鹿眨眼間剩下皮與骨。我捨起獸皮，走去村落十里外的城鎮。城鎮商人願以糧食和金錢換獸皮，我琢磨此可改善村落，便頻密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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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這次的獸皮可換多少錢和玉米？」我舉起獸皮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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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一邊順着深棕長鬍鬚，一邊用手杖挑起獸皮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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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兩碗玉米。」老闆挑挑左眉，動動嘴角，報出此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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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只值兩碗玉米嗎？」我記得前幾次還能多換幾枚銅板，買些油鹽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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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換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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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可是⋯⋯為什麼只值這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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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鹿皮色澤暗淡，你們捕獵又粗暴，皮毛有勒痕又怎會有好價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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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換兩碗玉米，大家可吃不飽。老闆，有什麼東西可以換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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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錢的東西？那定是金銀珠寶了。你看，像那樣的就是值錢的東西。」老闆指向一間商店的櫥窗，裏頭羅列了各式各樣的金銀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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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能挖出金山、銀山，得到的錢財和糧食定如山堆般多！對了，如果挖出金子，記得咬上一口，能留下牙印的才是真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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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銀珠寶閃爍出自然中不常見的光芒，光芒存於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想去尋找，卻又不知如何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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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以前村中的祭拜，或許神明能指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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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微風清涼，彎月掛天。我跪在神像前，閉眼叩首，心中默念祈求之事。忽然，我身感一絲暖意，隨後聽見一溫和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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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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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抬頭，一高壯者飄於眼前。他身穿長袍，明眸透出仁慈，渾身散發如艷陽般溫暖的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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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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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驚不已，用顫抖的聲音說：「您是神大人⋯⋯神大人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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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微笑，問：「你祈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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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金銀珠寶，用這些珠寶換取金錢和食物，讓村子過上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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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告訴你吧，村落四周的泥土中藏着你想要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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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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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跟着你的感覺，挖掘你認為有寶物的地方吧。」語畢，神飛身離去，飄向遠方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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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看向神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不敢相信剛才的景象是真實的。片刻，我站起身來，回村告知村長寶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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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我剛才得到神的啟示，神說村子四周埋有寶物，請你叫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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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是祭司嗎？」村長打斷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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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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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祭司，又怎可與神對話？我看你是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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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村長不信，便獨自跑回自家茅草屋中，帶上鏟子，再用個大布袋裝下所有食物、水和生火工具。臨走之前，我拍拍茅草屋，心中暗道，待我尋得寶物，定替它換上漂亮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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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回到與神相遇的地方。我感覺這就是寶物埋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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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猶豫，鏟飛泥草，良久過去，地掘三尺，土裏空無一物，落空尋寶之心。初次嘗試，難免失敗。我不灰心，向神離去的方向一直挖，直至日升月落，直到筋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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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靠土壁，口喘粗氣，回望親手挖出的巨蟒。巨蟒肚中沒有什麼寶物，只有細長結實的樹根，一堆異常肥大的棕色草根，還有處處可見的石頭。豆大汗珠和滿手血泡，都是我徒勞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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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藏果然沒這麼容易就找得到。而且挖洞真是有夠累的。」我拽下一根胖乎乎的棕色草根，隨手拋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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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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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麼聲音？」我循聲找去，看見土壁一小洞有隻小鼠探頭探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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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老鼠呀，真對不起，我是不是挖壞你的家了？」我用手背輕撫小鼠，表達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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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鼠親人得很，在我身上竄來竄去，沿着我的手臂爬上肩膀，在肩上懶洋洋地睡覺，彷彿我成了它的家。毛茸茸的可愛模樣，洗去我的疲倦和痛楚。我決定帶小鼠加入尋寶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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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憩片刻，冥思苦想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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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跟着我的感覺』是指真實觸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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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赤腳踩在泥土上，小步小步地走動，感受每一寸泥傳來的感覺。最終，我停步在一塊長有點點綠草的土地。那裏的泥土稍有不同，乾燥表面下有絲絲清涼，濕潤水氣在腳下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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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了，就在這往下一直挖。這裏的泥土很特別，說不定底下有寶物！」我撕下袖子的布，用布包紥滿是血泡的手，掄起鏟子，一鏟又一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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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鼠跳離我肩，躲入布袋，不阻我掘地，乖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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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挖土聲連綿不斷，趕走淺棕乾泥，帶來深褐潤土。底下土層散出如雨後土霉的味，與土地表面的乾旱氣息截然不同。越往下挖，土壤越是濕潤，彷如再挖一鏟便可觸碰那不知名的寶物。我呼吸急促，挖掘速度越漸加快，目光急盯每次挖出的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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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鏟下去，「嘩嘩」水聲徐徐響起。我連忙再挖幾鏟，祈求水中藏有寶物。一鏟挖起泥水，再挖一鏟又是泥水，無論再怎麼深挖，都只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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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地一聲，我跪在水中，放下鏟子，怔怔地低着頭，雙手在水中晃晃又捧起一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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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了這裏只有水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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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我的手怎麼這麼痛？」我回過神來，看向痛楚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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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只顧尋寶，血泡磨破染紅布條亦渾然不知。傷口滲水，痛感倍升。我趕緊除下濕布條，甩乾手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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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落空了呢⋯⋯」我撈起水中的鏟子並將它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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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鼠似乎知我傷心，爬上我點點污泥的肩，蹭蹭我掛滿汗水泥跡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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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安慰我嗎？謝謝你。」我從布袋捏起一粒玉米餵給小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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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底，水越湧越多，逐漸淹過我的膝蓋，迫得我急忙爬出洞坑。乾燥的土地印上一個又一個濕淋淋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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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癱倒在地，從布袋摸出一塊肉乾塞進嘴裏嚼，又抓了把玉米放在掌心，餵小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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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跟隨我的感覺，我的感覺根本就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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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見神那時飛向的大山，突發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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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那是神給我的提示，寶物就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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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日趕到大山。在山腳下，我竟看到那道聖光！神站在那處，一眨眼就消失不見。雖只有一瞬，我確定那是神的身影，我確信神指示我要挖掘那處。我感覺將要挖出前所未有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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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地取材，編了幾個簍，以便運送泥沙。深夜，不等日出之時，我往地上插一炬，廢寢忘餐地挖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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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坑黯淡無光，陽光星爍都無法闖進，只能靠火把的微光照亮挖土方向。隨着洞坑延長，運出洞口的泥土一簍又一簍，插在土壁上的火把一支又一支，纏在手上的布條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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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像着寶藏的模樣，想像着寶藏帶來的村落繁榮，想像着村民的歡呼，想像着自己的茅草屋變成紅磚房。心中想像化作唯一動力，降低我對黑暗坑洞的恐懼和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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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挖出無數的石頭和泥土後，突然，手下這一鏟有未曾試過的觸感。鏟尘觸碰之物，既不像泥土般鬆軟，亦沒有石頭的堅硬。我忽地想起商家老闆提到「能咬出牙印才是真金」，這是不是代表黃金是偏軟的石塊？我迫不急待翻開泥土，揭開神秘之物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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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之物沒有耀眼的金光，只有像這深坑般的漆黑。那只是堆烏漆墨黑的奇怪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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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我大吼一聲，右手鏟子狂風暴雨般刺向土壁，胡亂挖開泥土。左手任意抓起某物就隨處亂丟，不管是石頭還是泥土。待我回過神來，土壁已坑坑窪窪，鏟子握柄鮮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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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力氣用盡，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仔細一想，村子附近這麽大，找得到寶物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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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累呀⋯⋯」我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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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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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見小鼠捏着顆乾玉米想塞我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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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的絲絲清甜，稍微安撫我心中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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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應該向神問清楚，請求他告訴我寶物的準確地點。」我坐起，手背捧起小鼠，指背輕輕掃除烏黑皮毛上的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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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坑洞，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在山上兜兜轉轉幾天，我終於又再見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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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奔向神，俯伏並求問：「神大人，求您告知我寶物埋藏的準確地方吧！我實在挖不到金銀珠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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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問：「你為何要找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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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村民過上好生活。」我再次重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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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來。」神在我身下變出一抹雲彩，雲彩載我與神一同飛到村落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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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村民現在生活如何。」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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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下看，竟見村民個個精神抖擻，一改先前的沒精打采。村民似乎在吃一種白色薯類，每人都吃得飽飽的。原來第一次挖出的肥大棕色草根就是木薯，它易於種植，為村民提供穩定的食物來源。而第二次挖出的地下水已變成水井，村民不需再走到遠處的河打水，輕鬆了不少。最後一次挖得的黑色石頭是煤，煤賣給商人換來金錢，金錢為村子添新工具、新房子。村子生活漸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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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專心尋寶和覓我身影之時，我告知村中祭司你所掘出之物有何用處。其實，你早已找到藏在泥土中的寶物了。」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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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大悟，原來我的無知讓我錯過了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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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離開村子多時，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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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眨眼，已回到地上，面前就是村子入口，神和雲彩已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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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興沖沖地跑到村長面前，說：「村長你看，我真的挖出寶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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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物？哦！你是說那煤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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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還有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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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想去挖煤隊，運輸隊，還是去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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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村長，我能不能先休息一下，這些天我沒日沒夜地挖土，力氣用完了。而且我⋯⋯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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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拿你沒辦法。」村長拿來一塊蒸木薯和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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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滿是血痂的手接過木薯和水，愣了愣，問：「只有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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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想要更多的話就要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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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些東西都是我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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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你挖出來的！那些東西是祭司求神得知位置和用途，我分派村民挖取的。你不過是碰巧找到而已！吃飽喝足之後，就去工作吧！」村長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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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一旁，掰下一小塊木薯給小鼠，吞下手上剩餘的東西。木薯吃完了，水喝光了，我的手上只剩空空如也的杯子和不忍直視的傷痂。村長就坐在屋中，手裏數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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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想越覺不公，一怒之下離開村落，在河岸邊的大樹上搭建小屋，與小鼠一同過活。肚子餓了，就採果實或捉魚吃。天氣涼了，就堆起草堆，鑽進去取暖。生活不富裕，但還算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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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我在樹上乘涼，聽到樹下有聲響，尋思定是有小動物在偷吃我掛在樹幹上的果乾。怎料待我往下看，只見一小男孩在吃我的果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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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偷東西吃嗎？」我跳到樹下，拍拍男孩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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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不起！我⋯⋯我太餓了，沒忍住吃了你的東西。」男孩嚇一跳，停下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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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是村子裏的人嗎？」我覺得男孩的口音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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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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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餓肚子了？村子生活不是好起來了嗎？」我塞了幾個果乾到男孩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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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生活還很平靜，可最近祭司和村長為煤礦的分成爭吵，村民也因此被迫分成兩派。現在兩派為獨佔煤礦而打得不可開交，我也因為村裏的紛爭而有一頓沒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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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寶物能為村落帶來美好，怎知美好過後就是災難。若寶物會毁了村落，那我就把寶物埋回土裏，讓村落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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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男孩留在樹屋，獨自前去紛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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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上鏟子走向煤礦，忽然身後響起一把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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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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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大人？」我瞠目結舌，不相信與神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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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礦洞，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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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大人太厲害了，一眼便知我想法！我要埋了那礦洞，結束村子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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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抬起我的手，說：「辛苦找到的寶物，就這樣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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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上的傷痕至今仍在，以後也在。傷疤太深，將永遠留在手心。村人瓜分我找到的寶物，得到了糧食和錢財。而我得到的，只有永不消散的傷疤。憑什麼如此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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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寶物是我找到的，為什麼不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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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寶物是你找到的，應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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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憑什麼用我的寶物換成他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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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寶物換取的錢應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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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該如何奪回我的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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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村民這麼多，你要想辦法解決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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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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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用你自己的方法去奪回屬於你的寶物吧。」神在我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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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沒有給予我答案，留下我獨自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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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村民會喝井水，不如在井水中混入毒蘑菇，待村民暈倒我便趁機獨佔寶物。可村民總會醒來，我難永佔寶物。要想一勞永逸，村民不能只是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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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山，穿梭草叢中，目光尋覓綠草堆中的紫色蹤影。稍久，我終於在山坡上找到那劇毒的紫色烏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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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又清雅的紫，吸引我伸手過去。驀地，小鼠跳出，擋在烏頭草前。原來，小鼠偷偷躲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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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鼠走開，我要採這草。」我用手背輕推小鼠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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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鼠不依，又回到烏頭草前，阻我採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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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我用力撥開小鼠，小鼠滾到一尺遠的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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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鼠仍不依不饒，這次更直接爬上我的手掌，啃咬一口我的手指，不擇手段地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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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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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留情，用力捉起小鼠，不管手上的慘叫聲，向山下一拋。之後，我再沒有看見小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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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帶着烏頭草悄悄靠近水井。未等我投毒於井，一道火光照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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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麼！」某個村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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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的不是毒草嗎！」另一個村民抓住我的手，把我拽離井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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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火光聞聲趕來，火光如牢籠一般囚禁我。我嘗試突圍，卻換來一陣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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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夥，定是想毒死大家後獨佔煤礦！看我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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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手握正當理由，對我拳打腳踢。我被打倒在地，即使已傷痕累累，村民也毫無停手之意。我的意識逐漸模糊，有一瞬間，我在人群的縫隙裏看見了一個身影，那是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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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看向我，不，是看向我們。他在笑，笑容如我最初求見他那晚的彎月，眼角彎彎的，嘴角更是上揚得快貼近耳朵，很是詭異和恐怖，如傳說中的惡魔一般。我在他的笑裏彷彿看見了得意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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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物或許藏在身邊，就藏在每天走過的泥土中。寶物一旦有了世人認同的價值，便勾起人心中的慾與惡。看來，寶物之所以要藏起來，就是因為不應被人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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