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遊戲，只是無法割裂的序曲》 - 第一卷第三章誓約與襲擊-1

（神曆2975年）

晨光尚未透出，聖王國的王都卻早已籠罩在濃濃的煙霧與焦土氣味之中。

灰濛的天空令人呼吸都感到急促，幾隻烏鴉在王城上空盤旋，不時發出刺耳的叫聲，像是在為這片焦黑大地上的亡魂低語。

城牆半倒，屋瓦破碎，一片狼藉，整個聖王國的王都，如今幾乎陷入了廢墟。

煙塵未散，四周卻異常寧靜，彷彿喧囂過後只剩死一般的靜默。

地上，無數屍體橫陳，有的是騎士，有的是平民，血與灰燼交織，構成一幅慘烈的戰場圖景。原本象徵榮耀與秩序的王城，如今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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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王城中央的神殿仍然巍然不動，在混亂與火焰中屹立不搖。

高聳的神殿外牆泛著淡金色光芒，那是神明的庇護結界。即便城牆傾圮，神殿依然如磐石般守護在王城核心，彷彿在無聲地控訴這場災難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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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倒塌的塔樓下，一名遍體鱗傷的士兵艱難地從瓦礫堆中爬了出來。

他滿臉灰塵與鮮血，右腿似乎骨折，只能一點一點地拖著身體向外挪動。

他試圖站起來，卻連力量都難以凝聚，只能無力地依靠在半倒的石牆上，喘著粗氣。

他的目光掃視四周，眼中映入的是破碎的街道、倒塌的建築與血流成河的屍體。

他強忍住翻湧的胃意，但當他看到一名孩童緊緊抱著母親的屍體蜷縮在牆角時，他終於忍不住彎下腰，劇烈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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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幾乎撐不下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驚呼：「這邊還有一個倖存者！」

他勉強轉頭望去，只見一群身穿白銀輕甲的騎士團後備救援部隊正快速趕來。領頭的是一名女性士官，臉上帶著焦急與堅定，她立刻蹲下檢查士兵的傷勢：「失血過多，意識模糊！」

「快，把他抬到擔架上！」另一名救援人員趕緊上前協助，兩人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平，將身體固定後抬起。

即使不是第一線戰鬥人員，但這些救援隊員與醫護小組同樣身處戰場陰影之下。他們踏著屍體前行，眼中閃爍著恐懼與無力，但腳步卻從未停下。

「惡鬼……這絕對是惡鬼……」一位年輕的醫護人員喃喃自語，雙手仍在發抖。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戰場，但從未見過這種毫無人性的屠戮痕跡。

此時一陣厚重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踩在碎石之上，發出沉悶有力的聲響。醫護人員下意識地回頭，只見一名身穿全身黑曜鎧甲的高大男子緩緩走來。

那人頭戴飾有金紅羽冠的兜帽式面具，胸甲中央的紋章正是聖王國所授——光龍之劍，象徵王國的力量。

兩名醫護人員立刻挺直身體，

「原來是……騎士團團長大人！」

鎧甲男子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遠方神殿所在的位置，沉聲說道：「看來，這一切……是早有預謀的。」

他語氣冷冽，卻蘊含著一絲壓抑的怒意。即便面具遮擋了面容，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從體內燃起的戰意與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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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年後）

眼前的村落名為尤加爾村。

雖說名義上屬於聖王國的統治範圍，實則不過是地圖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村中居民大多務農為生，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偶爾有過路的商隊為了躲避魔物，會在此暫歇片刻，這也成為村中唯一與外界交流的管道。

聖王國是當今世界六大強國之一，與其並列的還有：

位於海島群落、擁有強大航海技術與魔法知識的六島之國；

常年乾旱卻盛產寶石與魔法礦物的荒漠之國；

佇立於古老遺跡與禁咒封印之上的遺跡之國；

傳承信仰儀式的神話之國；

以及時光與死亡交錯、被稱為終焉之境的黃昏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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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六大國之間，並未如表面那般互助合作，也未如傳說所說劍拔弩張。

實際上，各國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與冷淡的和平。

三千年前，一場不為世人詳知的大災難席捲大陸，六國由此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

這個條約雖不具強制力，卻是眾國不敢輕啟戰端的底線。

這些年雖也有邊境衝突與貿易摩擦，但始終未升級為全面戰爭。

這不是和平，而是恐懼，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那條底線被突破，將喚醒沉眠於歷史深處的災厄。

這些情報，皆是我們從一位常年來往各國的商人那裡得知的。

他來自六島之國，長年走南闖北，見聞廣博。

而另一項更為重要的情報是，自從我們離開弗瑟勒斯之後，一路上所見所遇，都證實這個世界並非僅限於人類的疆域。一路上，我們遇到各式各樣的種族，有狂傲的獸人族，翱翔天際的龍人族，也遇過善於魔法的精靈族。

在這個世界中，主流的五大種族為：人族、天使族、惡魔族、精靈族與龍族。每個種族都有獨特的魔力結構與文化系統，但是在這個世界卻彼此互相協助，並沒有因為種族的隔閡而有所分歧。

對我而言，這一切並不陌生。因為在我原本的世界——那款名為《DARKNESSFLOW》的虛擬實境遊戲中，這樣的世界觀早已深植在我記憶裡。

每當我與某個種族交涉、或與某個魔物交戰時，心中總有一種說不清的熟悉感。

就連這個世界的時間體系，也與過去的世界十分相似。

今年是神曆3000年，象徵著六大國立國整整三千年的紀念之年。許多城市都會在這一年舉行紀念儀式或典禮。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儘管三千年已過，這個世界卻仍停留在類似我們中古世紀的文明階段。

沒有高樓、沒有飛空艇，甚至連火器也極為稀有，取而代之的，是依靠魔法與魔力結晶推動的機關設施與傳送陣。這並非技術落後，而是文明發展的方向與我們截然不同。

而這樣的差異，也讓我越來越懷疑：我所身處的這個世界，或許與《DARKNESSFLOW》有著比我想像中更深層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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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緹雅緩緩地沿著蜿蜒的山道走向村莊，原以為這只是個靜謐偏遠的小村，沒想到剛踏入村口附近，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們雙雙停下了腳步。

數十名聖王國的士兵全副武裝，分布在各個進出村莊的主要道路上。每個路口都設置了簡易的防禦工事與臨時檢查哨，有些士兵正警戒地巡視四周，有些則在盤查路過的行人。他們的眼神銳利，氣氛緊張，彷彿正在搜尋什麼重要目標。

我記得不久前問路的商人還說過，尤加爾村地處偏僻，平日除了村民與偶爾來往的旅人外，根本不會有王城方面的士兵駐守。如今這等戒備程度，明顯已超出常理。

更糟的是，雖然這個世界的各種種族混居已是常態，但我們——特別是我與緹雅現在的身份——並無任何能證明身分的憑證。在這種情況下貿然靠近，只怕會引來不必要的懷疑與麻煩。

緹雅用肘輕輕碰了我一下，壓低聲音說道：「怎麼辦？我們要繞遠路，還是……試著混過去？」

我略作思考，視線掃過村口那些來回巡邏的士兵，然後聳聳肩：「試試吧，說不定能混進去。」

我們走向村口的道路，但沒走幾步，立刻就被兩名衛兵發現並攔下。

那兩人一左一右站在我們面前，其中一人身形高大魁梧，身上的鎧甲隨著動作發出低沉的金屬碰撞聲，臉上布滿皺紋，看起來像是個閱歷豐富的老兵；另一人則顯得年輕許多，身材瘦削，眼神銳利，語氣卻頗為急躁。

「喂喂喂！你們是從哪來的？」

瘦小的士兵直接開口，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耐。

我立刻按照我們事先從商人那打聽來的情報回應：「我們是從南方的戈斯堤村來的，不過……我們的村莊在不久前遭遇龍捲風侵襲，整個村子都毀了，所以只好往北尋求避難。」

高大的士兵聽聞後微微點頭，眼神變得稍柔和一點，低聲問道：「戈斯堤村……那邊靠近荒漠之國邊境，不過也確實不屬於任何國家管理，原來你們是那一帶的難民啊……」

然而瘦小的士兵卻皺起眉，直接揮手道：「喂喂，現在不是收留外人的時候，這裡目前不對外開放，你們趕緊離開，別再礙事了。」

緹雅眨了眨眼，小聲嘟囔著：「發生什麼事了嗎？居然會有這麼多士兵戒備……」

那名瘦小士兵原本想反嗆一句「別多管閒事」，卻被身旁的老兵伸手輕拍了一下肩膀。

老兵沒多說什麼，只是朝他點了點頭示意，要他先去處理前方哨所傳來的緊急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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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高大的男子微微皺眉，回過頭來語氣平靜卻低沉地對我們說道：「你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這是前幾天第28代王陛下親自下達的命令。整個王國境內的通道，無論大小，都要全面封鎖，同時展開針對外來勢力的排查與驅逐。」

這番話一出口，彷彿在我們腳下投下一塊沉石。

我和緹雅對視一眼，內心瞬間提高警戒，但面上仍維持著恰到好處的驚愕神情，裝作震驚而無知。

「什、什麼……？」

我故意語氣有些遲疑，

「我們的村莊與世隔絕，一直沒有接收到外界的消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我們一臉懵懂、幾近茫然的模樣，那名高大男子露出一絲微妙的表情，像是訝異我們竟然如此無知，又似乎對我們的說辭稍有放鬆警惕。

他沒有露出懷疑，反而語氣稍微柔和了些。

「你們居然連這都不知道……那其實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了。」

他搔了搔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說來話長，而且我待會就要輪班了。」

他抬手朝遠處指了指，

「你們先去前面那座小木屋邊上歇歇腳，等我忙完，我再好好跟你們說這背後的事。」

在轉身前，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補充了一句，

「對了，我叫凡米勒，剛剛那傢伙叫阿迪斯，嘴上是壞了點，但其實心不壞，你們別太在意。」

我微微一笑，伸出手點頭回應：「我叫布雷克，這是我妹妹，狄蓮娜。」

簡單的寒暄後，凡米勒便拍了拍腰間的劍柄，轉身往村口另一邊追向阿迪斯的方向。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自背後襲來，彷彿有某雙眼睛，正穿透空氣，冷冷地注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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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我和緹雅決定從離弗瑟勒斯最近的村落著手，先觀察地方情勢再做打算。

然而當我們抵達這座村落時，便察覺到異樣，本該不被重視的小村落卻有不少聖王國的士兵駐紮於此。

我們佯裝成因天災逃難的村民，假稱從南部村莊流離至此，試圖混進這個村落。幸運的是，村口的守衛並未起疑，大概是因為他們也覺得這個地方實在沒有安排士兵的必要。

而我們就這樣被臨時安置在村內一間老舊卻溫暖的小旅館中。

「別客氣啦！你們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就先別太擔心其他的事了。」

凡米勒笑著說，一臉爽朗，語氣間滿是溫和。

他的好意讓我心中泛起一絲難以言說的罪惡感。畢竟我們並非真正的災民，而他卻真心替我們奔走安排。

「真搞不懂你這傢伙……」

坐在對面大口喝酒的阿迪斯皺著眉，語氣裡有些不滿地咕噥，「要是被上頭發現你私自收留陌生人，被問責了我可不替你擔著。」

我和緹雅交換一個眼神，對他們的好意只能報以一抹略帶尷尬的笑，邊苦笑邊低頭繼續吃著桌上的料理。

「哇嗚！這也太好吃了吧！」

緹雅突然放下筷子，驚呼出聲，眼睛都亮了起來。

「嘿嘿～這可是我這個熟客才知道的隱藏菜色喔。」凡米勒驕傲地挺起胸膛，一臉得意地介紹，「岩菊花的香氣搭配深海石斑魚，刷上老闆特製的秘醬，用火山石特製窯爐烤出來的，菜名叫——炙烤岩菊魚腹，外皮酥脆，魚肉滑嫩，香味會在嘴裡停留好幾分鐘呢！」

我們四人圍坐在簡樸的木桌前，燈火搖曳，菜香撲鼻，一時竟讓人忘了旅途的疲憊與隱藏的危險。

儘管村外局勢緊張，但在這小小的角落裡，我們暫時擁有了一絲久違的溫度。

凡米勒與阿迪斯是被王國派駐至此駐守的士兵，因緣際會之下，成了我們初來乍到這個世界最早接觸的人類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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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啊……我原本就是這個村莊的人，十五年前被徵召進王國軍服役。」

凡米勒舉起酒杯喝了一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懷念，也有幾分滄桑。

「大叔原來是這裡的居民啊！難怪對村裡的巷弄跟哪家菜最好吃都瞭若指掌呢！」

緹雅一邊剝著盤中的魚肉，一邊笑著說。

凡米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將酒杯輕輕放下後，語氣變得正經了些：「不過說到這裡，就得從二十五年前那場災難講起……那年，聖王國還由第27代王統治，本是一段穩定的時期。但某個深夜，王都城竟遭到突襲，整個王城幾乎在一夜之間化為焦土。」

我眉頭微皺，認真聆聽著他接下來的話。

「當晚的王城，據說宛如煉獄。王城內無一倖免，第27代王當場被殺。從當時的殘骸與報告看來，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麼誇張……那是誰幹的？」我皺著眉頭問。

「沒人知道。」凡米勒搖搖頭，語氣沉重了幾分。

「當時王國的十二支騎士團中，有十一支都剛好外出執行任務，只有炎虎騎士團留守王城。而他們……全軍覆沒，幾乎沒有留下完整的屍體。」

「找不到屍體……不就代表可能還活著嗎？」緹雅語帶希望地說。

凡米勒搖了搖頭，聲音壓低：「妳覺得只有頭還能活著嗎？」

那一瞬間，房內氣氛微微一滯，空氣像是被拉緊的弦，我與緹雅都怔住。

「據說當時找到的，只有數顆焦黑的頭顱……身體早就被魔焰燒得一點不剩。」

凡米勒接著補充，眼神中泛著回憶的陰影。

「事後，那些外出的騎士團團長們趕回王城，見到滿地屍首，個個暴怒。幸好，那時的第28代王也恰好與他們同行，才沒步上前王的後塵。」

「那……那個兇手到底是誰？」

凡米勒深吸了一口氣，神情複雜地說：「至今沒有人知道。能夠在王城戒備森嚴的情況下完成那場屠殺，已經超出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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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凡米勒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幾分，語氣也變得沉重，

「近期王都傳來消息，說那晚的兇手……可能又要再次現身。正因如此，第28代王才下令徹底封鎖境內各個出入口，防止悲劇重演。」

這句話一出口，空氣瞬間沉寂了幾秒，我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寒意，腦海裡浮現出那場王城屠殺的景象，雖未親眼目睹，卻已感受到那股宛如惡夢般的壓迫。

緹雅倒是表情平靜，只是輕輕瞥了我一眼，似乎早已習慣這種等級的情報。

「喂喂，凡米勒，你別說得這麼嚴重嘛，看把這對小兄妹給嚇得……哈哈哈！」

阿迪斯大剌剌地拍著大腿，臉上的表情看似輕鬆，但我總覺得他是在故作鎮定，試圖用玩笑掩蓋內心的不安。

凡米勒則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如今王都內的規定也改變了，除了持有王國居留證的公民，或經過審核的特殊人士，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入。若不是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照理說你們可以到冒險者公會尋求幫助……很抱歉，我們能幫你們的實在有限。」

「冒險者公會？」我眼睛一亮，連忙追問，「那是什麼？」

聽到我的反應，凡米勒稍稍驚訝了一下，隨即露出和善的笑容，「你們那個村子真是偏僻到連這個都不知道啊。冒險者公會，是遍佈各國的中立組織，主要負責接收、發布各式各樣的委託。打怪、尋寶、護送、調查、甚至協助王國都有他們的身影。」

「換句話說，只要你夠強，就能靠接任務賺取報酬，還能獲得各國的通行權限與認可。只不過一開始的等級都不高，要慢慢累積聲望與功績，才能晉升更高級別，甚至是混沌級冒險者。」

「那混沌級冒險者是？」緹雅嘴角一挑，興致勃勃地問。

這次輪到阿迪斯開口，他似乎對這個話題比較有興趣，眼神也認真了幾分，「混沌級冒險者，簡單來說，就是冒險者中的最強者。他們的實力甚至凌駕於十二大騎士團的團長之上，能一人對抗數支軍隊。當然，那也不一定是單打獨鬥，多數混沌級冒險者都是以組隊形式，搭配彼此的長處與戰術，才能達到那種程度的實力。」

「不過想維持這等級可不容易。」

凡米勒補充道，

「混沌級冒險者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接受特殊考核，通過才能維持資格，否則會被降級。這也是為了避免有實力下滑卻繼續享有高權限的問題發生。」

「聽起來……還真不簡單啊。」

我喃喃說著，腦中卻早已開始構思：若我們要想辦法更自由地行動、獲得更多情報與通行權限，或許這條路就是切入點。

「你們要是有興趣，其實也可以考慮嘗試看看。」

凡米勒笑著說，

「不過初階的考核也不容易，還得找推薦人，還要證明自己的實力。現在非常時期，很多分部的運作都改為半封閉狀態，要入會得靠些運氣與人脈。」

「這些事在我們村子還真沒聽說過……」我試探性地回應。

「也難怪。」阿迪斯聳肩道，

「王國邊境的村莊大多資訊落後，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踏出村子，自然對這種事一無所知。但你們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也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這場對話中，我們得知的情報比過去數日所獲得的總和還多，對我們而言無異於打開了通往整個世界的門。

只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走這條路，還得看我們能不能不露痕跡地繼續探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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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為什麼聖王國的王會在這麼久之後才下達這樣的命令？」

我故作疑惑地問道，想藉此試探是否能挖掘更多背景。

「這麼長一段時間，難道連一點線索都無法查出兇手的行蹤嗎？」

凡米勒聞言沉默了一下，隨後緩緩搖頭。

「這件事說來有些複雜……雖然名義上是第28代王下令，但實際上，這次封鎖命令真正的頒布者，是我們聖王國的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我眼睛微亮，立刻追問：「所謂的神明是什麼？聖王國的神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聽到我們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凡米勒也露出些許驚訝，但還是欣然解釋：「喔？你們不知道也不奇怪，畢竟連王都裡的平民對這部分都常常搞不清楚。聖王國雖然由王統治國政，但實際上，最高的權力是屬於神位的。」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慎重：「聖王國的最高神名為盤古，輔佐他的還有另外三位：伏羲、女媧與神農氏。據說他們司長著不同的權能，是王國真正的守護者。」

我和緹雅默默對視一眼，這些名字讓我產生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那王的體制呢？你剛才說不是只有一位王？」緹雅接著問。

「沒錯。」凡米勒點頭。

「歷代的最高王被尊稱為『皇帝』，此外還有四位王輔佐，分別為顓頊、堯、嚳與舜，各自掌管軍事、法令、經濟與民生等大事。但無論哪位王，都必須遵從神明的旨意行事。皇帝雖貴為世俗至高，實際上也只是神明意志的執行者罷了。」

說到這裡，他舉杯喝了一口酒，又夾了一塊魚腹放入口中咀嚼片刻，才接著道：「平時神明大人並不會直接干預政事，頂多透過神使傳話。但若有災厄將臨，那麼神明便會現身，親自下達指令。這次王國的封鎖令，據說就是神明直接干預的結果。」

「你剛才說神明是由獲得神位的人擔任……意思是說，神明也曾是凡人？」我忍不住追問。

「可以這麼說，但那可不是普通人能達到的層次。」凡米勒語氣嚴肅，「據說，唯有經歷無數試煉，證明其意志、智慧與力量者，才有資格被神靈選中，繼承神位。」

「那神位是怎麼決定的？又怎麼輪替？」緹雅也問出關鍵。

凡米勒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這就連我們這些王國士兵也不清楚了。神位的更替從來不是外界能干涉的事。聽說只有少數特別傑出的人士才有資格獲得神明的接見，例如十二大騎士團的團長、某些高等祭司，或是冒險者公會中的——混沌級冒險者。」

「哇……聽起來真的很厲害耶！」緹雅不由自主地發出感嘆。

「混沌級冒險者有時甚至會被邀請進入『神殿』——那是連皇宮都無法觸及的所在。」阿迪斯突然插話，語氣中帶著一點羨慕與崇敬。

我表情平靜，卻已暗自在心中記下這些細節。這世界的頂點，看來不只是軍權或王權，而是那神秘莫測的「神位」。

「哈哈哈，小兄弟你該不會是想直接找神明幫忙吧？」凡米勒笑著調侃。

我裝作輕鬆地搖頭：「哪敢哪敢，只是聽到這些從沒聽過的事，一時之間覺得新鮮罷了。」

事實上，這些訊息遠比他們想像的還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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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再繼續詢問有關神明的事情可能會引起懷疑，我心中思索片刻，決定小心地轉移話題，將話題引導回比較安全的方向。

「話說回來啊，你們知道西南方那片高聳入雲的山脈叫什麼嗎？我們在來這裡的路上聽過不少種不同的叫法，不過大家提起那地方時似乎都特別小心，還說那裡很危險。」

凡米勒聞言眉頭微皺。

「不同地區的人對那片山脈的稱呼確實不同，不過這附近的人都叫它『龍霧山』。」他語氣低沉地說。

「那裡不只山勢陡峭、終年積雪，還常年籠罩在一層厚重的濃霧之中。天氣變幻莫測，甚至連鳥獸都不常出沒。」

阿迪斯補充道：「最詭異的是，那裡似乎還棲息著某種……不太尋常的東西。」

我眼神一凝，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說……怪物？」

「嗯……雖然我本人沒見過，但村裡老一輩的人常說，曾經有人不聽勸告擅自闖入龍霧山，從此便再也沒回來。有些人甚至連屍體都沒找到。」凡米勒的語氣變得更為謹慎，「不只是普通人，就連有名的冒險者也曾失蹤在那片山區。」

我與緹雅互視一眼，心中微微泛起不安的波瀾。

「更重要的是——」凡米勒突然壓低了聲音，「在三千年前六大國成立時簽訂的誓約中，就明確提到過，龍霧山屬於絕對不可侵犯的領域之一。」

「三千年前的誓約……？」我低聲重複著這個詞彙。

「沒錯。」

阿迪斯點頭，「那是六大國成立之初，由當時的神明們共同簽署的神聖條約。」

「雖然說誓約至今仍列在各國的法典中，但你知道的，一般平民根本不會去翻那種密密麻麻的條文。」凡米勒苦笑著搖頭，

「條文又長又古老，現在很多人只知道大概的禁忌內容，詳細根本沒人記得了。」

「不過不記得不代表可以違背。」

阿迪斯頗為嚴肅地說，「違反誓約的後果是什麼，沒人敢去試。就連我們王國，也從未在那片山腳設立過任何前哨或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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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那你知道那份誓約的內容主要包含些什麼嗎？」我故作好奇地問道，儘管我內心早已將這份名為『誓約』的古老契約視為某種潛在的關鍵。

凡米勒放下酒杯，靠在椅背上思索了一下。

「說實話……誓約的條文太多又拗口，我們這些普通士兵大多記不全。我只記得幾條最重要的：像是六大國彼此不得主動開戰、在遇到真正災厄時須攜手合作，以及幾個被明確標示為禁忌的地區不得涉足……龍霧山就是其中之一。」

「那麼——如果違反誓約呢？會發生什麼事？」

緹雅這次主動接話，語氣淡淡，卻帶著一絲試探。

凡米勒先是一愣，然後輕笑了一聲：「呵呵呵～說真的，違反誓約也不是沒發生過……比如邊境摩擦、貿易封鎖、甚至是探查禁地這類行動……但只要沒有引發正面衝突，基本上也沒見到什麼『神罰』或毀滅性的災難降臨，所以很多人認為誓約只是象徵性的條款，實際作用不大。」

「但萬一……真的有國家明目張膽地發起戰爭呢？」我追問道。

這次，凡米勒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語氣也低沉幾分：「那就不一樣了。傳說中，一旦誓約被真正打破，就會引來沉睡於天界與冥土之間的審判者。那是一股凌駕於神之上的力量，不分敵我，會將整個引發災難的國家徹底毀滅，從土地到文明，連同記憶一併抹除，只留下荒土與沉寂，等待新的秩序重建。」

「聽起來……真的蠻可怕的。」緹雅若有所思地低聲說。

「所以哪怕各國彼此有些摩擦，但在明面上，所有人仍會遵守那一條絕對不能違反的核心誓約。這是底線，也是我們這個世界之所以能維持平衡的根源。」

話音剛落，忽然從凡米勒身旁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打呼聲，我們齊齊望去，只見阿迪斯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整個人攤倒在椅子上，嘴巴微張，酒杯還握在手中，半晃不晃地要掉不掉。

凡米勒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出聲：「這傢伙啊……酒量不好還硬要喝，果然又撐不住了。」

他站起身，伸手一把將阿迪斯半扛起來，「好了，我想我們也該休息了，夜深了，你們兩個也早點歇著吧。明天還得交接巡邏任務呢。」

「謝謝你們今天的招待，也謝謝你告訴我們這麼多事情。」我誠懇地說。

「不客氣。」凡米勒笑著點頭，「你們啊，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過，反正這年頭怪事也不少見。晚安啦，小兄妹。」

我們就這樣目送凡米勒扶著呼呼大睡的阿迪斯踏出旅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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