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雷影 - 【第十章・初觸仙緣】

墜崖之際，洪雷猛地勾住崖邊一縷垂掛的藤蔓，身軀如斷線風箏般被拋入側方，狠狠摔入一處岩壁縫隙中的幽暗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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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

他皺眉低語，捂著手臂緩緩起身，環顧四周——這裡不像尋常山洞，洞壁間隱隱可見人工雕鑿的痕跡，竟像是……曾有人棲身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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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伐蹣跚地走至洞口，往外望去，只見崖底深不見底，雲霧繚繞。

「……這麼高，看來那些人應該追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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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望向洞窟深處，道：「先進去看看吧……也許有其他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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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深入，洞內的亮光竟逐漸明亮，仿若引路之燈。洪雷感覺氣氛異樣，腳步不敢放快，幾乎以匍匐之姿前行。直到一處開闊地映入眼簾，他不由得屏息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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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處仿若遺世仙府般的空間——

四周立著已斷折的燈火臺，石屑四散，書籍散落一地，諸多器具與兵刃交錯錯落，角落還有塌毀的臥榻與灰燼未盡的灶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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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地狼藉，如經戰亂；四下寒氣襲人，彷彿此地早已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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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一方圓池——池水泛著幽幽藍光，波紋蕩漾如夢似幻。整個洞窟內壁，亦非尋常岩石，而是一種蘊含微光的晶礦，反射間映出玄藍之色，如同星辰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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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畔，一具乾屍盤膝而坐，骸骨斷裂，手足皆失，丹田處赫然有一道貫穿之孔。屍身枯敗，卻仍隱透出幾分威懾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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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神色凝重，忽見乾屍胸前壓著一本半掩的古書，書皮殘破，上頭幾字依稀可辨——《裂紋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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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步上前，伸手揭開那頁古卷，紙張雖舊，字跡仍清晰如新。其旁竟附有手書留言，筆跡蒼勁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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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汝看到此書，恐怕我已道消魂散。但你也該明白，這世間的真相，遠非表面那般簡單……

我曾是搖山村中與你無異的凡人，卻被徵調入天玄王朝。軍中歷盡殺伐，終得一職。然，偶入密室，窺見真相，方知所謂『王朝』之後，實為修仙者之傀儡，

操控之手名為——玄天。

而搖山村，只是他們圖謀資源的第一塊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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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翻頁，內容如洪流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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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道，源於靈根。凡人若無靈根，終其一生亦難踏入仙門。然此訣——《裂紋訣》，為我於密室中偶得之異術，

可使無根之人，以肉體承壓、生裂紋，反向打開氣血之門，擠入修道之途。

……若有後人得此訣，切記三言：承痛而成、血裂不退、心不動者，可碎凡而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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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怔怔望著那泛著藍光的池水與枯坐的前人，心中波瀾起伏。

他低聲呢喃：「原來……這世界遠比我想的要龐大，也殘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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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將《裂紋訣》緊緊握住，目光堅定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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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活下去……然後，把這一切都親手……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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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咆哮，聲音帶著壓抑許久的決絕與怒意，卻沒再多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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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他就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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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靜靜坐著，喘了幾口氣，額頭滲出細汗。他垂下眼，看著手中的那本破舊古書，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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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還快，情緒還在——但不再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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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輕聲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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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修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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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望著那本陳舊的《裂紋訣》，眼中光影晃動，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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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若無靈根，終生無望仙途——但這功法，竟強行逼迫肉身產生吸納靈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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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咕噥，聲音中既是震驚，也帶著難掩的敬畏與一絲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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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失敗……可能會爆體而亡，就如那位前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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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掠過那具盤膝而坐、早已乾枯的屍骨，心中陣陣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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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功法，實在太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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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修煉，更像是賭命。將凡人之軀硬生生撕開，以求強行踏入仙道，與天地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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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那夜山中地動山搖，地底傳來不尋常的震鳴聲響，不禁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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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那場地震……正是這位前輩發動功法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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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吞了口氣，隨即搖頭，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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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我與他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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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著自己雙手，腦中閃過過往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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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莫名雷力，曾多次在危機時刻湧現——在他未曾修煉的情況下，卻能激發出如雷電般的力量，甚至在逃亡之際，讓他爆發出異於常人的速度與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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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或許真的有些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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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微光閃爍，語氣也變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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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靈根，但我的體質，與尋常人……絕對不同。若這功法真能讓無靈根者破凡成修，那我，也許……真的能嘗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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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收斂心神，望向自己身上仍未痊癒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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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我得先療好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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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角落一堆散落器具旁，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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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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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堆殘破之中翻出些許用於療傷的藥劑與外用布帶，雖多已陳舊，卻仍能堪用。於是他以此為生機，臥於洞府之中靜養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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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日夜交替，山風送寒。洞中晶礦之光時明時暗，如一場沉默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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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有餘，洪雷終於恢復至巔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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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於石榻之上，將《裂紋訣》攤於膝前，回想起一切由始至此的變故，目光愈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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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紋訣……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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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盤坐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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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紋訣，共分十層。

第一層，為最痛苦之引動。

門檻雖低，只需凡人體魄即可啟動，但成者幾近於無。

連創出此法之人，或許也未曾真正修煉成功——因為這更像是一種理論構想，而非實證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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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緩緩閉眼，心神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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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功法所述，第一層需以內力震碎自身經脈與丹田，進而重塑體魄，逼迫身軀開啟吸納靈氣的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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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並無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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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但並未氣餒：「或許……我還有那股，未曾理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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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注意力集中於丹田之處，那裡曾多次傳來異樣的電流與雷光，宛如潛伏獸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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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著調動那股雷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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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間，腹部如有千百螞蟻在體內肆意啃噬，癢麻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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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雷紋自丹田緩緩蔓延，洪雷的身軀也開始劇烈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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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過去的雷感通脈，這次的雷流，不再是刺激，而是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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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燒灼著經絡，撕裂著血肉，像是要把這具肉身從根本上毀壞，再重新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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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功法……它根本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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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咬牙低吼，額頭冷汗直流，他猛地翻開功法後頁，卻赫然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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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法之中，竟無如何修復經脈與丹田的後續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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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我太冒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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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志在雷光中逐漸模糊，體內雷霆之力宛如獵焰狂舞，焚盡他所有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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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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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仰天怒吼，聲撕雲霧、響徹岩壁，痛苦幾欲將他整個人撕裂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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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絲從他嘴角溢出，雙目通紅，仿若被天雷吞噬的凡軀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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