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 | Penana

樓時安收起那絲古怪的笑意，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轉頭看向那名背著眼盲少女的少年。

他原本沒打算理會，但那少女彷彿總是在他視線範圍內出現，讓他不得不產生些許疑問。

「你，」樓時安開口，語氣隨意，「叫什麼名字？」

少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道：「白凌。」

樓時安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被白凌背著的少女：「那她呢？」

白凌似乎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她是蘇溯。」

蘇溯？

樓時安在腦海中搜尋原主的記憶，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原主確實認識這個眼盲少女。然而，他的重點卻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白凌。

「系統，」樓時安在心底低聲道，「白凌這個人，原作裡有嗎？」

系統沉默了一秒，隨後回答：「沒有，白凌不在原作設定裡。」

樓時安微微瞇起眼。

這就有意思了。

他沉吟片刻，試圖從原主的記憶中拼湊線索，結果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

原主是在蘇溯死後，立刻回到魔道的。

——這說明了什麼？

樓時安不動聲色地掃了蘇溯一眼，沒繼續深究，而是轉換了話題，在心底問系統：「……你會一直看著我嗎？」

系統：「是。」

「可以迴避嗎？」

系統：「不行。」

樓時安停頓了一瞬，緩緩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換個說法。」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聽不出情緒，仿佛只是隨意閒聊：「給我迴避，不迴避，我就自殺。」

系統：「……」

窺視感瞬間消失。

樓時安滿意地勾了勾唇。

他看向白凌，心中閃過許多想法，然後毫不客氣地開口：「跟我走一趟。」

白凌皺起眉：「什麼？」

「你，」樓時安慢條斯理地看著他，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但更多的是試探，「是魔道少主吧？」

白凌的瞳孔微微一縮，眼底掠過一絲極快的寒意，但很快便壓下，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

「您才是少主啊？」他語氣沉穩，不露破綻。

樓時安雙手抱胸，冷漠地盯著他的微表情，語氣不善：「我都是因為你才會到這裡，給我負責！」

白凌：「……」

這什麼蠻不講理的指責？

白凌暗中攥緊拳頭，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平靜，表面仍是無辜的模樣：「少主此言何意？」

樓時安冷笑了一聲：「別裝了，你比我還清楚自己做過什麼。」

白凌沉默片刻，隨後目光微微一沉，似是認命一般，語氣放緩：「……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兩人避開眾人，走到秘境深處的一處隱蔽山壁下，四周安靜無聲，氣氛壓抑得像一根隨時可能崩斷的弦。

白凌靠在岩壁上，語氣低沉：「我殺的人，都是魔道的激進派。他們不滿當前的局勢，想要挑起戰爭，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道，他們的存在都是個不穩定因素。」

「……然後呢？」樓時安瞇起眼，「那跟蘇溯有什麼關係？」

白凌垂下眼眸，聲音幾乎壓成一線：「她是他們的目標。」

樓時安眉頭微挑，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白凌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靜得有些可怕：「我殺死蘇溯，只因為我喜歡她。」

樓時安：「？」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哈？」

「他們打算利用她對付我，我不能讓他們得逞。」白凌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決策，「於是我搶先一步，讓她死在我手裡。」

樓時安：「……」

這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他甚至一瞬間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吐槽。

樓時安盯著白凌，目光幽深如淵。

「所以，你現在的身份是什麼？」

白凌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措辭，最後淡淡開口：「門外弟子。」

「……門外弟子？」樓時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堂堂魔道少主，死了一次，結果變成了正道的一條狗？」

白凌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沉，但很快恢復平靜，他低聲道：「你愛怎麼說都行。」

樓時安雙手抱胸，視線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語氣帶著幾分興味：「你可真行，居然利用自己的死亡換取成為別人的機會。」

「不值得嗎？」白凌語氣平靜得不像話，「如果有機會讓她活得更好，讓她擺脫一切，我做什麼都可以。」

樓時安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所以，你現在來秘境，是為了她？」

白凌輕輕點頭，眼神微微閃爍：「我知道這裡有能治好蘇溯眼盲的方法，怎麼可能不心動？」

樓時安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盯著他：「你上輩子這時，你還沒愛上她。」

白凌的手指微微蜷縮，但很快放鬆，他直視樓時安的雙眼，語氣淡漠：「那是上輩子，現在的我是‘白凌’，不是魔道少主。」

樓時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幫你吧？」

白凌不語，只是靜靜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是一面無波的湖水。

「……算了。」樓時安偏頭，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像是有些頭疼，「你滾吧，藏好自己，別讓人發現。」

白凌微微一怔，眼底掠過一絲詫異：「你不打算揭穿我？」

樓時安瞥了他一眼，語氣慵懶：「我雖然想死，但還不至於閒得沒事做，特意給自己找麻煩。」

他頓了頓，忽然語氣一轉：「不過……」

白凌警惕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覺得對我有點愧疚？」樓時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畢竟，是你把我送進這破世界裡的。」

白凌沉默了片刻，終於輕輕點了點頭：「……雖說對你有些抱歉，但如果時間重來，我還是會這麼做。」

樓時安的笑意微微一滯。

他盯著白凌看了一會兒，忽然嗤笑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不明意味：「行啊，你這人挺有意思。」

白凌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眼眸，眼神深邃得像是一片無盡的夜色。

白凌離開後

這次樓時安甚至還沒來得及問系統劇情，就聽見系統帶著幾分顫抖的聲音響起——

「宿主，對不起。」

樓時安皺了皺眉：「……你又怎麼了？」

下一瞬，腳下的地面猛然崩裂。

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向下墜落。他的身體本能地緊繃起來，卻沒有太多恐懼，畢竟他都死過那麼多次了，這點高度算什麼？

然而，就在他準備閉上眼，順其自然地墜落時——

有人猛然抱住了他。

強勁的力道從側面襲來，帶著毫不猶豫的決絕，牢牢扣住他的身體，彷彿要把他從死亡的邊緣硬生生拉回來。熟悉的氣息湧入鼻端，樓時安幾乎不用睜眼，就知道來人是誰。

沈寂言。

這人果然一直關注著他。

樓時安愣了片刻，隨即心頭一緊——他不能死。

他的腦海最後浮現出的念頭，竟然不是自己會不會死，而是——沈寂言不能死。

他不假思索地反手扣住沈寂言的後背，強行調整姿勢，在墜落的最後一刻，將自己擋在了沈寂言身前。

下一秒，劇痛席捲而來。

像是骨頭裂開的聲音在耳邊炸開，鮮血自他的口中溢出，刺痛了沈寂言的眼。

樓時安的意識在強烈的痛楚中被迅速吞噬。

——墜落，撞擊，鮮血。

然後，世界一片黑暗。

樓時安的意識沉入黑暗，像是被拽回了過去——

他聽到一個沉穩的男子聲音，溫柔地與旁人交談，語氣裡帶著某種堅定：「……我願意收養他。」

場景逐漸清晰，他看到一個男人蹲在自己面前，眉眼柔和，伸出手，像是在詢問：「願意跟我回家嗎？」

樓時安沉默地看著這雙手，沒有回答。

畫面一轉，剛才還溫和的男人突然變了模樣。那雙曾經溫暖的手掌，現在正掐住他的脖子。

窒息感瞬間襲來。

樓時安睜大雙眼，指甲狠狠摳進男人的手腕，雙腿亂蹬，手臂上滿是舊傷新瘀的痕跡。他想開口說話，可嗓子只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先……先生……別這樣……」

他拼命掙扎，呼吸一點點被剝奪，意識逐漸模糊……

「砰——！」

門被猛地踹開！

有人闖進來，將他從窒息的邊緣拉回。溫暖的懷抱將他裹住，安撫地拍著他的背，低聲說：「沒事了，沒事了……」

樓時安的身體輕輕顫抖，睜開眼，猛然從噩夢中驚醒——

他回到了現實。

冷風呼嘯，帶著潮濕的寒意，身體疼得像是被車碾過，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卻被一雙溫熱的手臂牢牢抱住。

是沈寂言。

樓時安怔了怔，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麼。

……剛才那雙溫暖的手，現在已經不在了。

他喉嚨發乾，覺得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疼痛、寒冷、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他又想死了。

樓時安緩緩睜開眼，視線模糊了一瞬，然後落在抱著他的沈寂言身上。

周圍環境陰冷潮濕，四周點綴著發著微光的寶石，光芒映在沈寂言的側臉上，讓他看起來格外冷靜。

樓時安的意識還有些恍惚，他覺得胸口悶痛，嘴裡還有血腥味，喉嚨乾澀得像是被火燒過。

他剛剛做了夢嗎？

記不清了。

只覺得……很累，很冷，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空虛。

沈寂言看他醒來，神色不太自然。

剛才從高處墜落時，樓時安在最後一刻竟然護住了他。

這讓沈寂言有些掛不住臉——他明明是來幫忙的，結果反而像個拖後腿的？

樓時安身上染著血，顯然傷得不輕，甚至痛得直接昏了過去，嘴角還不斷溢出鮮血。

沈寂言環顧四周，發現這地方異常陰冷，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靈力波動。他內力運轉，將周圍溫度提升，然而懷裡的樓時安依舊在顫抖。

……這樣下去不行。

沈寂言皺了皺眉，最後只能伸手將人抱得更緊一些，用自己的體溫為他取暖。

就在這時，樓時安低聲呢喃了一句夢話：「……先生……」

他的眉間微微皺起，神色透出一絲痛苦，好像剛從某個難熬的夢境中掙扎出來。

不久後，他的睫毛顫了顫，緩緩轉醒。

剛睜開眼，他的第一句話是——

「……好想死喔。」

沈寂言沉默了。

樓時安的眼皮輕輕顫了顫，隨後又閉上了。

他看起來像是在休息，但其實意識已經轉向了系統。

系統的聲音帶著一絲心虛：「宿主，對不起……」

樓時安沒有立刻回應，等了幾息才緩緩道：「道什麼歉？」

系統小心翼翼地解釋：「我沒注意到你不小心搶了女主的戲份，導致後續劇情偏離……」

聞言，樓時安輕哼了一聲，語氣懶洋洋的：「不能全怪你，畢竟是我要求你迴避的。」

系統更加心虛了：「……」

樓時安沒有再繼續深究這件事，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沉重得不像話，仿佛每根骨頭都被打碎了一樣，連睜眼都覺得費力。

他緩緩張開眼，打算起身，卻發現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甚至連手指都沒法動一下。

「……？」樓時安皺眉。

系統立刻提醒：「宿主，你現在受了重傷，內腑也有損傷，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要不是沈寂言一直給你輸內力，你估計早就沒了。」

樓時安微微一怔，視線落在沈寂言身上，對方仍然抱著他，手掌貼著他的背，內力源源不絕地輸送過來。

沈寂言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顯然他已經這樣維持了不短的時間。

樓時安低垂著眼，嗓音淡淡的：「……」

他現在這副樣子，活脫脫像個需要人照顧的廢人。

樓時安微微睜開眼，看著自己滿是傷痕的手指，心裡生出一個念頭——如果這次死了，是不是就能重開人生？

不過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繼續發酵，就被沈寂言的聲音打斷了。

「我們必須趕快出去，不然你會死的。」沈寂言語氣沉穩，但眼底的擔憂卻是顯而易見。

樓時安原本滿不在乎，甚至還想開口說點風涼話，可在對上沈寂言的目光時，所有話語卻突然卡在喉嚨裡。

——這人居然真的在擔心他？

樓時安移開視線，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絲古怪的念頭，他在心底問系統：「如果我死了，這個世界會怎樣？」

系統沉默了一瞬，然後回答：「會崩壞。你每重開一次人生，都是進入一個全新的平行世界，而你離開的世界，時間將會永久停留。」

樓時安愣了愣，隨即抬起眼，再次看向沈寂言。

他本以為這個世界只是一本小說，所有人都只是按照劇情行動的角色。可如果他死了，這個世界就會靜止，所有人都將停滯在死亡的那一刻？

樓時安閉了閉眼，再次開口：「……有出口嗎？」

系統：「照劇情走就對了。」

「找出口吧？」樓時安勉強開口，聲音微弱。話說完，他又閉上眼休息，一邊翻閱小說的相關內容。

沈寂言雖然擔心樓時安的狀況，但還是背起他，開始尋找出路。

這片昏暗的地下空間，像是無止境的深淵，四周寒氣逼人，讓沈寂言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他背上的樓時安似乎愈發沉重，呼吸也變得極為微弱。

樓時安閉著眼，腦內還在回顧小說的劇情——原著中，兩位主角在這個秘境受了重傷，互相扶持找到靈藥才得以脫困。但這靈藥極其特殊，無法久放，摘多了也沒用……

想到這裡，他腦海裡突然閃過蘇溯的眼盲。或許，這種靈藥能治好蘇溯。

他還沒來得及深思，忽然覺得全身發冷，那種窒息的感覺就像死神伸出枯骨般的手，輕輕地搭在他肩上。

……這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

是死亡的預兆。

樓時安費力地抬起手，拍了拍沈寂言的肩，想說些什麼，可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便再次一黑，意識徹底陷入虛無。

沈寂言瞬間一僵，隨即心頭猛然一沉。

「樓時安？」他低聲喚道，卻只見樓時安的手無力地垂下，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機。

沈寂言感覺自己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幾乎是下意識地加快腳步。他不再猶豫，運轉內力，全速向前衝去！

穿越重重黑暗，眼前終於出現了一片藥草園，中央立著一塊扁柏木，上面以古樸的字跡寫著——「靈藥園」。

沈寂言視線掃過一圈，很快就鎖定了一種在古籍中見過的靈藥，幾乎沒有多想，立刻摘下來，輕輕剝開葉片，把藥汁餵進樓時安的嘴裡。

時間仿佛被拉長成無盡的折磨。

直到減弱的脈搏逐漸恢復，樓時安微弱的呼吸聲再次響起——

沈寂言這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樓時安緩緩睜開眼，視線由模糊轉為清晰，他原以為自己會像前幾次瀕死時一樣，在一張陌生卻奢華的床上醒來，結果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身上還蓋著一件外衣。

他眨了眨眼，微微側頭，便撞進沈寂言那雙深沉的眼眸裡。

沈寂言一直守在他身旁，見他醒來，微微皺起眉，語氣平靜卻透著關切：「你醒了。」

樓時安舔了舔乾燥的唇，聲音有些沙啞：「……我沒死？」

沈寂言聽著這沒頭沒尾的話，眉心皺得更深了幾分：「你該不會真的想死吧？」

「猜對了，沒獎。」樓時安輕笑了一聲，卻因喉嚨的不適而咳嗽起來。他沒忍住皺了皺眉，「嘶……有水嗎？」

沈寂言默不作聲地遞過一個水囊，樓時安接過來喝了一口，感覺喉嚨總算舒服些了，這才抬眼看向沈寂言：「我們現在在哪？」

「靈藥園。」

樓時安聽到這三個字，愣了愣，隨即低笑出聲：「還真是按照原著的套路走呢……」

「你說什麼？」

「沒什麼。」樓時安隨口敷衍，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自己狀態恢復得差不多後，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沈道長，你還真是個可靠的人，居然真能背著我找到這裡。」

「你不也活下來了？」沈寂言目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剛才都快沒氣息了，現在倒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這叫適應力強。」樓時安理所當然地說。

沈寂言沉默了一瞬，語氣放緩了些：「你當時拍了拍我，是想說什麼？」

樓時安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昏迷前的舉動，他撐著身體坐起來，回憶了一下：「啊……我本來是想說，這裡是不是有靈藥，結果話還沒出口，人就沒了知覺。」

「……」

沈寂言看著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指尖不由得收緊了一些，最終只是平靜地說：「下次別勉強自己。」

樓時安挑眉：「你在關心我？」

「我是關心你死了之後的爛攤子。」沈寂言淡淡道，「這裡可沒人幫你收屍。」

「真無情啊，道長。」樓時安笑了笑，卻沒有繼續打趣。他低頭活動了一下筋骨，確認自己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便站起身，「行吧，那我們現在是要找出口，還是要繼續搜刮靈藥？」

沈寂言看著他的背影，淡聲道：「先找到其他人再說。」

「也對……」樓時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

樓時安微微一笑，語氣帶著幾分玩味：「你怎麼確定我是魔道少主，而不是個假貨？」

沈寂言目光微閃，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地看著樓時安。

四周一片靜謐，唯有遠處靈藥散發出的微光映照著兩人的身影。

沈寂言沒有回答，樓時安卻等不到回應，突然感覺後頸一陣劇痛——

「嘶——」他猛地皺起眉，渾身顫了一下，彷彿有道電流竄過全身，連骨頭都跟著酥麻起來。

系統的聲音冰冷無情：「警告，不得洩漏世界真相，違者處罰。」

樓時安面無表情，手指悄悄地揉了揉後頸，心裡暗罵了一聲「狗東西」，但表面上卻沒露出異樣，只是輕輕吸了口氣，裝作若無其事地咬了咬唇，轉移話題：「算了，來找出口吧！」

然而，他的細微動作卻沒能逃過沈寂言的眼睛。

沈寂言看著他那瞬間的顫抖、輕輕皺起的眉頭，還有他刻意避開自己視線的模樣，心中疑惑更深。

他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卻明顯感覺到樓時安剛才承受了某種痛苦。

沈寂言沒有追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樓時安，眼底掠過一絲深意，最後淡聲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踏出靈藥園，開始尋找出口。

但樓時安心裡明白，沈寂言恐怕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樓時安半蹲在藥田裡，指尖輕輕拂過一株泛著微光的草葉。他知道，這靈藥能治蘇溯的眼盲，雖然不一定能完全恢復視力，但至少能有所緩解。

「要是蘇溯能看見白凌的臉，會不會覺得這人很礙眼？」樓時安輕聲嘀咕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帶著點玩味，也帶著點疲憊。

他沒再多想，小心翼翼地採摘了一些靈藥收進儲物袋，然後跟上沈寂言，按照原著劇情尋找出口。

——果然很快就找到了。

當兩人踏出秘境的那一刻，迎面而來的不是陽光，而是一片混亂的嘈雜聲。

樓時安挑了挑眉，環顧四周，發現整個世界彷彿都炸開了一般，魔道與正道的人馬彼此對峙，劍拔弩張，氣氛緊繃到了極點。

他順著吵鬧聲望去，就見魔道那邊，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正怒不可遏地站在最前方，渾身魔氣翻湧，周圍的人根本不敢靠近半步。

**「哦，我那便宜爹？」**樓時安挑了挑眉，認出那男人是魔道當今的掌權者——他的「父親」。

「……」

「……少主？」魔道的弟子眼尖地看到了樓時安，立刻瞪大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彷彿見了鬼一樣。

幾乎是同一時間，正道那邊也騷動起來，無數道視線落在沈寂言身上，震驚、鬆了口氣、還有一絲微妙的責備交雜在其中。

「沈師弟！」

「寂言！」

正道這邊明顯也鬧騰得不行，原來沈寂言的失蹤同樣讓整個宗門陷入恐慌。

「所以說，我不過是出個秘境，怎麼整個世界都快炸了？」樓時安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覺得有點煩。

樓時安一把將裝著靈藥的儲物袋丟給沈寂言，語氣隨意得像是在甩掉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拿去，給那個眼盲的。」

沈寂言下意識接住，愣了一下：「……你是說蘇溯？」

「不然呢？你覺得我會無緣無故採藥？」樓時安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別想太多，我只是剛好看到，懶得白白浪費。」

沈寂言皺眉看著他，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說，只是將儲物袋收好，默默記下了這份人情。

另一邊，魔道與正道仍然劍拔弩張。

樓時安看著這場面，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滿是不屑，他慢條斯理地走向魔道與正道對峙的中央，絲毫不在乎周圍那些充滿敵意的視線。

「行了行了，這是要打起來還是怎樣？」他懶洋洋地掃了雙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我說，你們是怕太久沒打架，手癢了，還是覺得活膩了，打算今天就在這裡決個生死？」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然而這種態度才最令人火大，正道的人臉色沉了下來，而魔道那邊更是憤怒不已。

「少主！」魔道的一名長老忍不住開口，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怒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們這麼大陣仗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聽你胡說八道的！」

「是嗎？」樓時安冷冷一笑，雙手抱胸，「所以你們是來打算怎樣？搶人？滅門？還是乾脆在這裡打一場？」

「……」

魔道的眾人臉色變了變，因為樓時安的語氣太過隨意，反而讓他們無法抓住什麼突破口來發火。

這時，一直沉默的魔道之主，也就是樓時安的「父親」，終於開口了。

「時安，跟我回去。」男人的聲音低沉威嚴，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然而，樓時安卻只是挑了挑眉，語氣懶散又帶著一絲譏諷：「回去？回哪裡？」

「你是魔道少主，當然該回魔道。」

「哈——」樓時安嗤笑了一聲，語氣漫不經心，「可惜，不回。」

魔道之主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時安，這不是任性的時候。」

「我從來沒覺得這是任性。」樓時安語氣淡淡，眼神卻透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冷意，「我哪裡都不會去。」劇情還沒走完的話。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只是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然而其中的決絕，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沈寂言聞言，微微皺眉，總覺得樓時安這話裡似乎藏著什麼深意。

而魔道之主則是沉默片刻，然後目光沉沉地看著樓時安，似乎在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找出什麼端倪，但樓時安的表情依舊雲淡風輕，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好。」魔道之主最終低聲道，語氣聽不出喜怒，「既然如此，我會等你回來。」

「隨你。」樓時安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這場對峙在他這幾句話後，終於慢慢平息下來，而樓時安則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悠悠地轉身，朝著正道那邊走去，像是根本沒把這場風波放在眼裡。

沈寂言站在一旁，看著他的背影，眸色微沉，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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