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塵世錄 - 第三十五回、血燭寒光，暗影權謀

煉獄宗·藥王谷議事大殿

高燭燃盡半截，蠟淚凝結於青銅燭臺之上，幽幽火光映照殿中，氣氛沉凝而壓抑。殿中唯宗主端坐，身披玄袍，面具之下，神色莫測。麾下四堂堂主、左使、右使，與百草仙皆跪伏在地，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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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微風自殿門縫隙透入，燭火晃動，光影搖曳間，氣氛越發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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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宗主。」玄土堂主趙嶺緩緩起身，拱手低聲道：「各門各派已然布署妥當，只待宗主一聲令下，便可掃蕩天山、凌霄洞、天台寺等未曾歸順之勢力，蕩平武林，再無後患。」語罷，微頓，神色間卻隱藏著一絲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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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斜倚龍椅，指尖輕敲扶手，聲音低沉：「你還有何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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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嶺目光微閃，低頭道：「屬下尚有一事不明，需宗主裁決……」說到此處，他眼神一掃，落在玄金堂主陸逢山身上，語氣帶著幾分試探，「數日前一戰，陸左使未盡全力，甚至拔刀向同袍相向……此事，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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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猶未盡，便見陸逢山霍然起身，雙目怒睜，剛要開口，卻見夜九幽右手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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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隨意的一個動作，卻彷彿鎮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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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逢山硬生生將話吞下，深吸一口氣，緩緩跪回原位，雙拳緊握，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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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微微側首，眼中幽光閃爍，語氣帶著一絲玩味：「玄土堂主之意……莫不是認為，玄金堂勾結外敵，意圖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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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嶺見宗主語氣似對玄金堂有所疑，心下大定，當即伏地叩首，朗聲道：「宗主明鑑！玄金堂行動可疑，屬下憂慮此人懷異心，恐日後貽害宗門……」說到此處，他語帶激昂，眼中更閃過一絲隱藏極深的得意，「屬下等人誓死效忠宗主，絕不容許有人蠶食宗門，擾亂大局！」

李紅衣跪伏在地，面容朝下，嘴角亦揚起邪魅的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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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夜九幽輕笑一聲，忽地身子前傾，目光冰冷如刃直刺趙嶺，「那麼，那若是我削弱了宗門力量……趙堂主，當如何治我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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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嶺心頭大震，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夜九幽身形猛然欺近，五指迅捷探出，如鬼魅般扣向他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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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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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便聞「噗嗤」兩聲，鮮血迸濺，趙嶺發出淒厲慘叫，雙目已然被硬生生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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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映入燭火，顯得無比瘮人。趙嶺滾倒在地，聲嘶力竭地哀嚎，雙手捂住空洞的眼眶，鮮血自指縫間狂湧而出，瞬間染紅了整片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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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眾人無不驚駭欲絕，寒意瞬間攀上脊背，四肢冰冷，無人敢發出絲毫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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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夜九幽，依舊穩穩端坐於上，掌心捏著那兩團血淋淋的肉塊，淡淡地看了一眼，語氣寡然：「此刻，玄土堂的力量被削弱了……趙堂主，你認為該如何治我之罪？」

眾人靜默無聲，只聞趙嶺撕心裂肺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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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四堂堂主屏息跪伏，連額頭上的冷汗滑落都不敢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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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逢山神色凝重，李紅衣則是心頭狂跳，驚懼不已。趙嶺這個棋子算是完了！然而下一刻，她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卻還未來得及細思，便聽夜九幽的話語如利刃般劃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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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我抱恙，心思各異，我傷勢難癒，難道便讓你們覺得……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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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緩緩掃視眾人，語氣平靜，卻宛如寒刃貼骨：「你們的小算盤，我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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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李紅衣身上，嘴角微微勾起：「趙嶺不服本座命逢山接任左使，故意尋事生端，雲嬋，你覺得如何？」

李紅衣身體驀地一震，背脊冷汗直冒，當即低下頭去，不敢與宗主視線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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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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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趙嶺……若真覬覦此位，大可開口，讓我看看你們有何能耐！」夜九幽聲音冷厲，殺機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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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李紅衣猛然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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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兩柄蟬翼短刀自袖間滑出，寒光閃動，眾人驚駭之時，只見她雙刀直斬向地上哀嚎不止的趙嶺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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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刀光一閃，血濺三尺，趙嶺的慘叫戛然而止，頭顱軟軟垂落，斷氣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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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氣息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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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衣緩緩收刀，轉身跪伏於地，聲音鏗然：「對宗主懷有異心者，斷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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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抹深意，盯著李紅衣，良久才低聲道：「很好……很好……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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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一片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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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微轉，落在百草仙身上，聲音低緩而不容置疑：「百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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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仙渾身劇震，額上冷汗直流，當即叩首：「屬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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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即日起，率藥王谷之人接掌玄土堂，整編勢力，待一切安定，再來回報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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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仙身體僵直，半晌才顫聲道：「……謹遵宗主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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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退去之後，殿內幽燭搖曳，映照著紅木地面斑駁的陰影，空氣中尚彌漫著血腥與燻香交織的氣息。夜九幽負手立於座椅之前，幽深的目光掃過殿中僅存的三人，聲音低緩卻不容置疑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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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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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兒日前向本座提及，欲尋吾女使本座得享天倫……你們以為，本座當真該去尋紫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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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陸逢山微微蹙眉，沉聲道：「宗主，屬下當時於淮南道上曾與小姐照過面，她寧死不屈，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此事……恐難以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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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楓與呂少陽對視一眼，心思電轉，旋即抱拳上前，語帶誠懇：「義父，若您心存顧慮，何不將此事交由孩兒處理？楓願親赴四方，只願義父能與小姐父女團圓，化解夙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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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目光微沉，深深望了袁楓一眼，語調似笑非笑：「哦？何來夙怨一說？你這小子倒是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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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楓心中一凜，冷汗自脊背滲出，知曉自己話語過快，險些失言。他垂下眼眸，思忖片刻後恭聲回道：「孩兒不過是猜測……義父對此事從不提及，許是另有隱情，還請義父恕孩兒妄加揣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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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未發一言，殿內沉寂片刻，唯聞燭火微微爆裂之聲。許久，他方才緩緩道：「你可知我女兒如今何處？若欲尋她，又當從何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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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楓毫不遲疑，堅定道：「兒願遍尋天下，定不負義父所託，助您得償天倫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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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輕哼一聲，眼神緩緩轉向陸逢山：「逢山，你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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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逢山拱手低聲應道：「……袁堂主，宗主之女，如今隨叛徒司徒絕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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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袁楓臉色一變，佯作震驚，眼底卻閃過一抹隱秘的暗光。他迅速壓下情緒，語氣透著幾分遲疑與凝重：「此事……怎會如此？義父，司徒絕背叛宗門，罪無可赦，然此事又事涉宗門血脈……當真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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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眸色深沉，並未開口，倒是呂少陽忽然開口道：「宗主，若小姐心繫司徒絕，則此事倒也不難辦。莫若命屬下與袁堂主親自出手擒住司徒絕，以逼小姐現身回宗。屆時她投鼠忌器，自然不敢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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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袁楓立刻補充道：「義父，此計可行！司徒絕縱然狡詐，終究不會坐視小姐深陷宗門之爭。他若束手無策，必會親自送小姐回宗，義父當可順勢解開父女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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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幽聞言，眼中幽光微閃，沉吟良久，終於緩聲道：「此法倒是不失為一策……但司徒絕此人，我要他活，斷不可傷他分毫！以免紫依心生厭憎。若有差池……爾等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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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袁楓與呂少陽齊聲領命，恭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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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身影消失於殿門之外，夜九幽負手而立，微微側首，聲音冰冷卻帶著難以捉摸的意味：「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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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逢山聞聲，當即抱拳而應：「屬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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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暗中盯著他們二人……他們若有任何異動，立刻稟報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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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長袖一拂，轉身離去，黑色玄袍如鷹翼般掠過空氣，帶起一陣森然寒氣，殿內燭火微微顫動，照映著陸逢山肅然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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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宗主遠去，陸逢山低聲喃喃：「屬下自當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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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抬頭，眼中透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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