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之光短篇小說集 - 緋色烏雨潸然時 Ch.6

「佩佩這麼小就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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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不是黑化。」奪走佩佩身上的小玉，扛到肩上，金阿正難得嚴肅起來，和劉反一齊看著面前雲淡風輕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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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知道事態不受控，是他們連累了一雙兒女，但他們所不知的詳情，也沒到他們管得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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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整件事與黑化依然脫不了干係。佩佩遇上正在操控黑化的魍魎，或許他們哪天會失去佩佩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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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管繼續向前，走一步是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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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箴言提醒人保持清醒，不在放縱自我，而要適度地反向操作監控自我。真正避免的是：人心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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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順順利利的，他們兩個也可以攤手，讓後起之秀加進。不知不覺，整備和大功告成的速度愈來愈快，兩位子女青出於藍，好似也度過了最容易黑化的一段歲月，順勢接手更多獨立出任務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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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攜手搞定某提倡男性主義的黑官後，他倆領錢小小地去度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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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栗的山莊，就算小玉已經可以獨力生活，他還是得和佩佩一起過活。佩佩需要人教導如何與人相處，否則她就會癱著一張臉嚇到周圍的人。自那時起，養父母就叮囑兩人合力照顧彼此，因為她可以成為哥哥的眼；他則可以成為妹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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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好的扶持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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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綠油油的草坪，有個斜坡，剛好可以供兩人坐在丘陵上，吹風遠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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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天穹好似近了些，伸手可以捏著遠處矮房，舉起便觸得到雲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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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放下盲人手杖，在陌生場域還得仰賴輔具，小玉百無聊賴地抬頭，感受得到徐風，感應不到曾被摧毀的萬物影像。腦海中搜索不到有關色彩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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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如實打盹，依照生理需求反映當下需要。唯有手杖一推，才能讓她趕緊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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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天空，是什麼顏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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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噢，我想是藍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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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往上抬抬看，看，什麼顏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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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舉目正對耀眼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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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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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藍色？藍色，是一種什麼概念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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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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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妳看到的，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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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刺眼，又有一點舒服，沒有太藍，但是又真的很藍，淺淺的、純潔的，有白雲點綴的，這樣看一看，還會有點暈暈的。」佩佩很認真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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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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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聽的有聲書，就把鳳蝶描繪得很生動，佩佩妳喜歡鳳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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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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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好像跟親生父母去爬山看過，還研究了博物館裡的標本，立誓把爬過的山、看過的鳳蝶都記錄下來。」小玉仰頭，至少感覺到光芒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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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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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有，還記了不少。想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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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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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書上說啊……鳳蝶色彩皆很鮮豔，遠觀都有黑色斑紋，可華麗了……我記得我看到的都一閃而逝了，只能瞥到黑黑的翅膀一角，但我都腦補，把記下的顏色對照書上和標本的解說，至少記有超過九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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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現在！腦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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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自己說想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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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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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還是呆呆地笑起來，完全不像職業殺手，笑乾了，換小玉問來難道她不覺得世上的事都能用顏色來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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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黑化！」佩佩很配合地邊指邊刻意大笑，表示她竟然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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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點開心的。情人之間是紅色，戀人則是粉紅色，好的人生叫做七彩，壞的被形容成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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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講了無數種形容，明明都喪失了顏色和美好事物的形狀，居然能硬嗑那些書本知識，這是有多難啊？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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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的熱情老是令他有許多衝動，渴望著許多事物，為此大笑又哭，她在旁邊陪著都盡收眼底。然而他每次都用笑容來應對自己，這些是真的假的她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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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胸口的一點熱是什麼，她也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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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拉它出來，卻落得什麼也出不來，感覺更空了。若她有一種痛苦，那就是做不到的痛苦吧？好像為賦新詞強說愁喔？算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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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我問你，如果可以，你希望我的人生是什麼顏色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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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突然問起，她從沒想過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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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凍結，呼應她突兀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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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粉紅吧？」小玉指尖滑了過來，碰到她這頭冰冷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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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的妳或許會喜歡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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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結果我身上的粉紅色全部都被祂給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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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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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和她在山丘上多坐一會兒，她漫無目的，而他就算有目的也換不回最想得到的熱情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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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的形容啊。」他忽然肯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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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也不知道粉紅色是一種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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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回原初的藍天問題，任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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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背，被他緊緊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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