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快不行了!生命體徵超級不穩!」
「血壓往下掉,心率也亂七八糟!」
「能量波動異常,藍色紋路擴散速度變快了!」
醫療點裡簡直亂成了一鍋粥,老鴉醫生和他那幫人手忙腳亂地圍在林詩雅床邊,各種精密儀器的警報聲響個不停。監控螢幕上的生命數值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一個勁兒往下掉。林詩雅慘白的皮膚底下,藍色的紋路時隱時現,好像活物一樣到處亂爬。
「再給她打一針穩定劑!」老鴉醫生鏡片後的眼睛全是紅血絲,聲音啞得厲害,但語氣還是很硬,「能量抑制場開到最大!」
護士手忙腳亂地去拿藥,林詩雅的身子猛地抽了一下,嘴角邊滲出一絲藍色的血。
「沒用啊!她身體對常規穩定劑已經有抗藥性了!」一個年輕醫生嚇得大叫,「再打只會加重她的負擔!」
老鴉狠狠地咬著下嘴唇,兩隻手在全息醫療介面上快得像抽風一樣操作:「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一針打下去,監測儀上的數值總算暫時穩住了點。林詩雅的呼吸還是很弱,但好歹沒再往下掉。屋裡的人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媽的,差點又折了一個。」老鴉低聲罵了一句,擦掉額頭上的汗。
門突然「砰」一聲被撞開,阿哲衝了進來,臉色白得像紙,眼睛裡全是嚇壞了的絕望。他從比賽場地那邊一路狂奔過來,身上濕乎乎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詩雅!」他撲到病床前,手抖得厲害,想碰碰她,卻被旁邊的醫護人員一把攔住。
「別碰她!」老鴉吼了一嗓子,「她現在能量不穩定,外面來點什麼情緒波動都可能搞出新的麻煩!」
「她、她會沒事的,對吧?」阿哲的聲音都在發抖,拳頭攥得死緊。「你告訴我她會沒事的!」
老鴉的眼神沉了下去,揮揮手讓其他人先出去。屋裡只剩下他們三個,還有那些滴滴答答響個不停的儀器。
「阿哲,」老鴉聲音很沉,招手讓他跟著走到角落,「我得跟你說點事。」
那口氣讓阿哲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他腦子一片空白地跟著老鴉走到監測螢幕前,醫生指著一組不停跳動的藍色曲線。
「這是星塵能量的監測數據,」老鴉的語氣又專業又沉重,「林詩雅這次倒下,不是什麼普通的累著了或者藥物副作用——她是硬撐著,透支了自己本來就不多的命,才把那個卡組設計完。」
阿哲眼睛瞪得老大,心跳好像都停了。
「星塵症惡化的速度比我們想的快太多了,」老鴉接著說,手指在螢幕上劃拉,調出更多詳細數據,「她身體裡的藍色能量紋路已經爬到肺和心臟了。」
「這…這代表什麼?」阿哲聲音緊得要命,雖然他心裡大概已經猜到了。
老鴉深吸了口氣,摘下眼鏡,使勁揉了揉累得不行的眼睛,聲音又低又沉:「要是不能馬上搞到像『星辰藥劑』那種猛藥先壓一壓,光靠我們手頭這些普通藥,她恐怕…活不過這個月。」
這話像個炸雷一樣在阿哲腦子裡轟地一下炸開了。一個月!時間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懸在腦袋頂上,又冷又利。他腳下一軟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撞到牆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不可能…」他嘴裡嘟囔著,眼神都散了,「肯定有辦法的,肯定有…」
「能試的法子我們都試過了,」老鴉嘆了口氣,「但星塵症說白了就是能量反噬,一旦進入加速期,只有源頭的藥才能管用。」
「星辰藥劑…」阿哲喃喃自語,「盛世娛樂有配方,對不對?我可以…我可以湊錢!我贏了比賽,獎金…」
「別傻了,孩子,」老鴉苦笑了一下,「星辰藥劑根本不是錢能買到的東西。那是盛世最高機密的實驗玩意兒,專門用來控制星塵計劃那些實驗體的。市面上根本沒地方買,黑市上偶爾漏出來一兩支,價錢都得上百萬,還不知道是真是假。」
阿哲覺得喘不過氣,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病床前,總算看清楚了林詩雅的樣子。她臉色白得像紙,嘴唇透著不正常的藍色,眼睛底下是兩大片黑眼圈。以前那麼有神的眼睛現在閉得緊緊的,纖細的手腕上,藍色的紋路特別清楚,像某種怪異的血管地圖。
她看起來那麼脆弱,好像風一吹就能散架。
阿哲心疼得要命,慢慢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冷的手。就算昏迷著,她的眉頭還是皺著,好像在忍受著沒人能懂的痛苦。
「對不起,詩雅…」他小聲說,熱乎乎的眼淚掉在他們握著的手上,「都怪我,我不該讓妳冒險…」
老鴉站在一邊,安靜地看著,眼神很複雜。見慣了生死的他,這會兒心裡也忍不住有點難受。
「我會每六個小時給她打一次改良的穩定劑,」過了一會兒,老鴉開口說,「這能暫時控制住,但副作用會越來越大。」
阿哲沒抬頭,只是點了點頭,還是緊緊握著林詩雅的手。他從來沒這麼無助和絕望過,贏的那點獎金在天價藥費面前,簡直就是個笑話。
就在這時,病房外面的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不是醫護人員那種急匆匆的,而是慢悠悠、很自信,甚至有點傲慢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派頭十足的人影出現了,不是別人,正是白金。他身後還跟著盛世娛樂醫療部門的頭頭徐博士,這兩人一出現,整個病房的空氣好像都凍住了。
阿哲猛地站起來,像護崽的狼一樣擋在病床前:「你們來幹嘛?」
白金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眼神在林詩雅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到阿哲臉上:「看來我們來得正好,林小姐的情況好像…不太妙啊。」
他那輕飄飄的語氣讓阿哲拳頭都硬了,差點沒忍住衝上去揍他。白金身後的徐博士不慌不忙地打開一個金屬箱子,裡面整整齊齊排著十支發著藍汪汪光芒的細長試管——那正是星辰藥劑!
「用不著這麼看著我,」白金優雅地撣了撣袖口,「我是來幫忙的。或者說,盛世是來…談合作的。」
阿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箱藥劑,心臟跳得像打鼓。這正是能救林詩雅命的東西,就在眼前,卻又像隔著天那麼遠。
老鴉皺起眉頭:「你們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這重要嗎?」白金淡淡一笑,「我們有的是辦法。重要的是,林小姐需要這個,而我們正好有。」
阿哲嚥了口唾沫,聲音發乾:「你想要什麼?」
「問得好,」白金讚許地點點頭,「很簡單——陳總對你在比賽裡的表現很感興趣,對林小姐的技術也很欣賞。我們願意提供足夠的藥劑,條件是…」
他故意停下來,欣賞著阿哲眼睛裡那種痛苦的掙扎。
「什麼條件?」阿哲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白金慢悠悠地踱到窗邊,語氣輕柔但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勁兒:「你的天賦浪費在這些地下老鼠窩裡太可惜了。加入我們,給盛世幹活。當然,我們也需要你那張X級黑卡的數據。作為交換,林小姐會得到最好的治療…」
他轉過身,眼神意味深長地看著阿哲:「至少能讓她多活一陣子。」
阿哲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眼前閃過他和林詩雅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笑、那些淚、那些承諾和誓言。他想起她在天台上說的話:「答應我,別為了救我放棄你的理想…那樣我活著也沒意思。」
可是現在,當死亡這麼真實地擺在面前,當救她的機會就在手邊,理想和誓言還那麼重要嗎?
老鴉看出來阿哲在糾結,上前一步:「白金,你不覺得拿人命做交易太過分了嗎?」
「生意場上本來就是交易,」白金冷笑一聲,「而且我覺得這很公平。阿哲得到他女朋友的命,我們得到有用的人才和資源。各取所需,哪兒不對了?」
阿哲的拳頭攥得指節都發白了,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他低頭看著病床上的林詩雅,她的命就這麼被擺在桌面上,成了一個可以討價還價的籌碼。
病房裡的空氣沉得像要結冰,大家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監測儀上的生命指標還是那麼微弱地跳動著,像是在倒數著時間。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白金最後說道,示意徐博士合上藥箱,「三天後,不管你怎麼決定,都來盛世總部找我。當然,希望到時候林小姐還能…等得到你的決定。」
說完,他轉身就走,腳步聲在走廊上越來越遠,只留下阿哲一個人站在原地,心疼得要死,被無盡的絕望和兩難的選擇來回拉扯著。
「媽的,這些財閥狗…」老鴉咬著牙低聲罵了一句,轉向阿哲,「別幹傻事,孩子。你知道林詩雅不希望你為了她出賣自己的靈魂。」
阿哲沒吭聲,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裡,眼神空洞。白金的話就像一根毒刺深深扎進他心裡,拔出來會死,不拔又痛得要命。
病床上,林詩雅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阿哲立刻彎下腰,握住她的手。
「詩雅?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林詩雅的眼皮輕輕顫了顫,嘴唇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但沒發出聲音。阿哲把耳朵湊到她嘴邊,屏住呼吸。
「不要…交易…」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找…小雪…」
「小雪?」阿哲愣住了,「為什麼要找小雪?」
但林詩雅已經又昏過去了,呼吸變得更弱了。老鴉趕緊上前檢查,眉頭皺得死緊:「能量波動又不穩了,你先出去,我得重新調整治療方案。」
阿哲被護士推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感覺天都要塌了。白金的提議,林詩雅的囑咐,小雪的名字,所有事情像個漩渦一樣在他腦子裡亂轉。
他靠著牆,慢慢滑到地上,抱住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雷聲轟隆隆的,好像在給這場要命的倒計時敲著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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