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站在《超級金曲賽》報名處的玻璃門外,抬頭看著這座由三大財閥砸錢蓋起來、聽說花了幾十億的現代化大樓。陽光照在那些特製的玻璃上,閃著金光,晃得人眼花,好像在故意炫耀這樓背後到底多有錢有勢。他深吸一口氣,手裡的公事包抓得更緊了些,然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大廳,裡面的豪華氣派簡直嚇了他一跳,那純白大理石地板擦得都能當鏡子了,天花板上掛著個超大的全息投影,足足有三層樓那麼高,上面正輪流播著以前金曲賽冠軍的風光場面。最顯眼的,還是投影中間那個亮瞎眼的數字:「500萬」——這就是這屆比賽冠軍能拿到的獎金。
「五百萬啊…」阿哲小聲念叨著,眼神一下子就硬了起來。這可不只是一串數字,這是林詩雅的命,是她能不能擺脫星塵症那個鬼東西的唯一指望。
三天前,他剛拿到參賽證的時候,還以為最難的坎已經過去了。誰知道,老天爺就愛跟他開這種要命的玩笑。
「麻煩出示一下您的參賽證和報名文件。」接待處那人面無表情地說,眼睛在他那件有點舊的外套上掃了一下,那種瞧不起人的眼神,藏都沒藏好。
阿哲從公事包裡拿出老鬼好不容易湊來的一百萬港幣現金和參賽文件,往接待台上一放。那可是地下工場差不多把所有能動的錢都掏空了才湊齊的,每一張票子都透著兄弟們的汗水和盼頭。
那工作人員掃了眼文件,眉頭就皺起來了:「不好意思,最新規定,因為比賽規格臨時升級,還有個什麼『特殊背景審核』加急通道費,總共要兩百萬港幣。」他抬起頭,臉上那冷笑看得人發毛,「而且,所有不是財閥背景的獨立參賽者,還得提供背景擔保和卡組來源證明。」
「搞什麼啊?」阿哲只覺得眼前一黑,「上個禮拜官方公告還清清楚楚寫著一百萬!我們都按規矩準備好了!」
「規矩改了唄。」那人輕描淡寫地聳了聳肩,「要是您拿不出來,那就不好意思了,您的參賽資格就沒了。」
阿哲拳頭都握緊了,指甲摳進肉裡都沒感覺。這擺明了就是衝著他們這些底層卡師來的,又加了一道坎,一道幾乎不可能過去的坎。他剛想跟他們理論,大廳另一邊突然吵吵嚷嚷起來。
「讓讓,讓讓,別擋道。」
人群自己就分開了,白金帶著幾個保鑣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一身一看就很貴的訂製西裝,渾身上下那股子精英的派頭,壓得人喘不過氣。看到阿哲,他停了下來,臉上那種看好戲的笑,讓人看了就火大。
「哎喲,這不是咱們的『黑馬』兄嗎?」白金慢悠悠地說,那眼神,簡直就是從天上往下看螞蟻,「怎麼了這是?碰上釘子了?」
「報名費突然漲了一倍,還加了什麼額外審核。」阿哲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點,心裡的火卻蹭蹭往上冒。
「這不是很正常嘛,」白金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釦,「像這種頂級的比賽,本來就不是阿貓阿狗都能來的。特別是你這種…」他意味深長地上下打量了阿哲一番,「陰溝裡爬出來的老鼠,還想著爬上桌子,跟真正的精英平起平坐?」
阿哲的拳頭握得死死的,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白金這傢伙,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往他自尊心上捅。更讓他難受的是,他心裡清楚得很,要是拿不出那兩百萬,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全都得玩完。林詩雅的命,也得跟著一起完蛋。
「我一定會參賽。」阿哲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聲音裡那股子堅定,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白金哈哈大笑起來:「有骨氣!可惜啊,骨氣又不能當飯吃,更換不來參賽資格。說真的,你這種人還是趁早看清現實,乖乖滾回你那個黑咕隆咚的角落去吧。」說完,他瀟灑地一揮手,保鑣立刻給他清出一條路,頭也不回地朝著VIP通道走去。
阿哲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都快燒起來了。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變稀薄了,眼睛看東西也開始發花,胸口又氣又無力,疼得厲害。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通訊器突然震了起來。
「阿哲,怎麼樣了?」是老鬼的聲音。
「他們要兩百萬…」阿哲的聲音有點抖,「還要什麼背景擔保和卡組來源證明。」
通訊器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就在阿哲以為斷線了的時候,老鬼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次卻平靜得嚇人:「別慌,在原地等著,我來搞定。」
「可是——」
「信我。」老鬼很少這樣打斷他,「這不光是林詩雅的命,更是咱們對那些壟斷的財閥,打響的第一炮。咱們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掛了電話,阿哲在大廳角落裡轉來轉去,心裡七上八下的。過了半個鐘頭,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看起來很嚴肅的中年男人走進大廳,直接就往接待處去了。阿哲一眼就認出他了——就是上次陪他來報名的那個周律師。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點。」周律師朝阿哲點了點頭,然後轉向接待的人,那口氣,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我是阿哲先生的法律代表。關於你們說的額外費用和審核要求,我需要看一下正式的書面通知和法律條文。」
接待那人明顯呆了一下,然後一臉為難:「這…這是上面剛下的新規定…」
「任何規定要改,都應該提前公開,並且給參賽的人合理的準備時間。」周律師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根據《港灣娛樂競賽條例》第37條,任何影響重大利益的規則改動,最少要提前七個工作日公告。我這裡有完整的法律文件,證明我的當事人已經按照原來的規定,把所有該做的都做了。如果你們非要執行這個違規的臨時變動,我會代表我的當事人向港灣仲裁委員會投訴,還會把這種不公平的行為捅給媒體。」
接待那人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不停地看旁邊的主管。主管也是一臉頭大,小聲說了句「等一下」,就急匆匆地走了,看樣子是去請示上面的人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主管一臉緊張地回來了,跟周律師和接待的人小聲嘀咕了幾句。接待那人的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臉上堆滿了職業假笑:「實在是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考慮到特殊情況,我們可以接受阿哲先生按照原來的價格完成報名。不過那個背景審核和卡組來源證明,還是得補交一下。」
周律師還想說什麼,這時候阿哲的通訊器又震了。是老鬼發來的訊息:「答應他們的要求,剩下的我來想辦法。告訴周律師,把文件接了,馬上帶你走。」
事情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解決了。阿哲拿到那張正式的參賽證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張小小的、閃著官方標誌全息光芒的卡片,拿在手裡卻重得要命,上面壓著太多人的希望和期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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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你到底是找了誰幫忙?」
一回到地下工場,阿哲就忍不住問。老鬼正坐在他那張破辦公桌前,慢悠悠地喝著茶,一臉平靜。
「有些事啊,還是不知道的好。」老鬼放下茶杯,話裡有話地說,「重要的是,你現在已經是正式的參賽者了。接下來,你得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準備比賽上。」
「可是那額外的一百萬…」
「都搞定了。」老鬼擺擺手,打斷了他,「你只要記住,這不光是為了救林詩雅,更是咱們對那些壟斷的財閥,打響的第一炮。」
阿哲還想再問,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他心裡清楚,老鬼這老狐狸,神神秘秘的,有些事他打死也不會說。
「對了,林詩雅她怎麼樣了?」老鬼突然問,眼神裡閃過一絲阿哲看不懂的情緒。
「醫生說她情況不太好…」一說到林詩雅,阿哲的心就像被一隻手狠狠揪住了,「星塵症惡化得很快,要是再找不到更有效的藥,她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所以你更要拼盡全力。」老鬼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特別堅定,「那五百萬獎金,是你唯一能替她爭取到的希望。」
阿哲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要走的時候,他注意到老鬼辦公桌上放著一張照片——是個模糊的全息投影,看起來像是在某個實驗室裡拍的。他剛想多看一眼,老鬼就手快地把投影關了。
「去吧,準備你的比賽。沒多少時間了。」老鬼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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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阿哲去了秘密醫療點看林詩雅。推開病房門的那一下,他的心又像是被狠狠撕開了一樣——林詩雅躺在病床上,臉色白得跟透明似的,左手手腕上那藍色的紋路,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更深了,簡直像是要從皮膚底下滲出來一樣。可偏偏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清澈,那麼亮,好像裡面藏了整個星空。
「阿哲…」她的聲音好輕好輕,好像風一吹就會散掉一樣,「我聽說…你遇到麻煩了?」
「沒事,都解決了。」阿哲勉強擠出個笑容,在床邊坐下,握住她冰涼的手,「我已經是正式參賽者了。」
林詩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開心的光:「真的?太好了…」她突然咳得很厲害,阿哲趕緊扶住她,給她倒了杯水。
「你不該這麼…這麼拼命的…」林詩雅喝了口水,咳嗽稍微好點了,眼神裡卻全是心疼,「為了我…」
「傻丫頭,不光是為了你。」阿哲握緊了她的手,「這是咱們倆的夢想,打破那些財閥的壟斷,弄出一個更公平的卡牌世界,你忘了?」
林詩雅輕輕地笑了,那笑容讓阿哲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真美,就算是病成這樣,那股子倔強和堅韌,還是那麼耀眼。
「阿哲…」她忽然認真起來,「如果老鬼跟你提什麼奇怪的要求,特別是關於你那些黑卡怎麼用…你一定要小心。他…他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阿哲點點頭,心裡的疑惑又冒出來了——林詩雅對老鬼這麼提防,到底是為什麼?不過這個時候,他不想讓她再操心這些事。
「你只管好好休息,養好精神。等我拿到那五百萬,第一件事就是帶你去最好的醫院,用最好的藥。」他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語氣特別堅定,「我答應你,我一定會贏!」
林詩雅眼裡的淚花在病房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她的嘴唇抖了抖,好像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離開醫療點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阿哲站在空蕩蕩的街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每一顆星星都像是一個遙遠的夢,而他,正要走上一條佈滿荊棘的路,去摘下其中最亮的那一顆。
他緊緊握著口袋裡的參賽證,那張小小的卡片,此刻卻好像有千斤重。他的眼睛裡燒著復仇和希望的火苗,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難,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必須贏下那場比賽,拿到那五百萬獎金。那是林詩雅活下去的希望,是他們共同夢想的基礎,也是對那些財閥壟斷最有力的反擊。
「等著我,詩雅…」他在心裡默默發誓,「我一定會回來,帶你離開這個噩夢。」
晚風輕輕吹過,星星還是那麼亮。遠處,盛世娛樂那棟大樓燈火通明,像一座翻不過的大山。可是,阿哲的眼睛裡再也沒有害怕,只有不回頭的決心——黑馬已經進場了,一場決定命運的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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