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老子今天跟你賭把大的!」
阿哲像根標槍似的,筆挺地站在九龍城寨那個破爛工廠改造的卡牌對戰場地中央,眼神銳利得像黑夜裡的獵鷹。頭頂那盞昏黃、搖搖欲墜的燈泡灑下的光線,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像一把即將從黑暗中劈出的利刃,帶著一股子森然的寒氣。四周那些用生鏽鐵皮胡亂搭建起來的簡陋看台上,黑壓壓地擠滿了各色各樣的地下世界常客,他們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地吹著尖利的口哨,手里瘋狂地揮舞著一沓沓鈔票,扯著嗓子嚎叫著,翹首以盼著一場即將上演的、血脈賁張的激烈廝殺。
「喲呵!這不是黑馬小兄弟嗎?你又來送錢啦?」對面那個綽號叫「老虎」的壯漢咧開大嘴,露出一排閃瞎人眼的噁心金牙,語氣帶著點輕佻和嘲諷,「我記得前天才剛從你這兒贏了十萬塊吧?怎麼著,輸上癮了,還沒玩夠?」
阿哲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面無表情地從自己那破舊的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疊厚得驚人的鈔票,「五十萬,現金!全押上!你,敢不敢接?」
他這話一出,全場瞬間鴉雀無聲,緊接著爆發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五十萬!我的老天爺!這對在場的大多數人來說,幾乎是他們辛辛苦苦大半輩子都掙不到的錢!就連對面那個不可一世的老虎,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了那麼一秒鐘,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猶豫,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胸有成竹、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模樣。
「阿哲啊阿哲,」老虎誇張地晃了晃他那顆碩大的腦袋,語氣像是長輩在教訓不懂事的小輩,「說實話,我還挺欣賞你這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的。但是,你他媽是不是瘋了?啊?拿這筆錢——」
「老子是不是瘋了,不重要!」阿哲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將那疊沉甸甸的鈔票「啪」地一聲狠狠拍在了冰冷的對戰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的聲音因為連日的疲憊和嘶吼而顯得有些沙啞,但卻異常的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重要的是,你這孬種,到底接,還是不接?!」
老虎那雙小眼睛死死地盯著阿哲看了足足五秒鐘,似乎想從他那張年輕卻寫滿了決絕的臉上看出點什麼。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用力地點了點頭,「行!好小子!我老虎縱橫這地下賽場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怕過誰的挑戰!阿健!去!把我那套壓箱底的SSR卡組給我拿過來!今天老子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輸得褲子都沒得穿!」
對戰,就在周圍人群那種近乎癲狂的、充滿了血腥味的躁動氣氛中,正式開始了!
老虎一上來就祭出了他那套引以為傲的、據說花了大價錢搞來的「暴力美學」卡組。全息投影中,那個代表卡牌的歌手形象,渾身上下都是虯結賁張的肌肉疙瘩,看起來就猛得一塌糊塗,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毀天滅地般的爆炸性力量,聲勢駭人。而阿哲這邊呢,卻反其道而行,選用了一套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寒酸的R級卡組。他這一手,立刻就引來了看台上鋪天蓋地的嘲笑和噓聲。
「我靠!這小子搞什麼鬼?用R級卡組對抗老虎的SSR?他是來搞笑的嗎?」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OnwA0PQZT
「我看他是腦子壞掉了!這不是明擺著送錢給老虎花嗎?」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FU5frxVRK
「五十萬啊!就這麼打水漂了?真是個敗家子!」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8LV0VjK80
「嘿嘿,看來所謂的黑馬,今天就要被打回原形,變回一頭蠢驢了!」
對於周圍那些刺耳的嘲諷和質疑,阿哲卻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充耳不聞。他 تمام心思都沉浸在了眼前的對戰之中,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分心。比賽一開始,局勢就呈現出一邊倒的狀態,阿哲幾乎是被老虎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老虎那套暴力卡組的每一次攻擊,都如同實質化的、沉重無比的壓力,磅礴洶湧的能量波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阿哲那道看似脆弱的防線,幾乎要將其徹底壓垮、撕碎。觀眾席上的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賭盤上顯示的阿哲的賠率,更是像坐了火箭一樣瘋狂飆升,很快就突破了驚人的十比一!
「哼!我就知道上次贏我那次,你小子純粹是走了狗屎運!」老虎臉上露出了那種勝券在握的、志得意滿的笑容,語氣充滿了得意,「認輸吧,小子!別掙扎了,再打下去,只會讓你自己輸得更難看!」
阿哲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握著卡牌的手指也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旁邊的監測器無情地顯示著,他的生命值已經跌到了只剩下可憐的三分之一,岌岌可危,隨時可能崩盤。而對面的老虎呢,卻幾乎是毫髮無損,狀態好得不得了。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噓聲和嘲笑聲中,阿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林詩雅躺在病床上時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浮現出她虛弱的呼吸和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耳邊彷彿又響起了老鴉那句冰冷殘酷的話語:「沒有星辰藥劑,她…活不過一個月…」
當他再次猛地睜開眼睛時,眼神已經徹底變了!變得冰冷、決絕,甚至…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瘋狂!
「第三回合…限制,完全解放!」阿哲的聲音低沉而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卡牌共鳴…強制啟動!」
他這話一出,原本喧鬧嘈雜的場地,突然間詭異地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被他這句話給驚呆了!就連對面的老虎,也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你…你他媽說什麼?!強制啟動共鳴?!你不要命了?!」
阿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面無表情地,從自己那套看似普通的R級卡組底部,抽出了一張與眾不同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特殊黑色卡牌!那張卡牌的卡面上,正閃爍著一種和林詩雅手腕上極其相似的、詭異的藍色紋路!
當他將這張充滿了邪異氣息的卡牌,重重地拍在對戰台上時,整個場地的燈光突然開始瘋狂地閃爍起來!明滅不定!全息投影系統更是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如同警報般的蜂鳴聲!
「那…那是…黑材料卡?!」台下終於有人認出了這張卡牌的來歷,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
「不!不對!這不只是普通的黑材料卡!」另一個顯然見識更廣、更懂行的老卡師臉色煞白,壓低了聲音,語氣顫抖地說道,「看那紋路…那是…那是傳說中的『暗影魔音』!是極其罕見、威力巨大但也極度危險的SR級黑卡!據說…據說它能通過燃燒使用者的生命力,暫時性地、大幅度地增幅能量共鳴的效果!但使用的代價是…是…」
那個老卡師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因為此刻,所有人都看到了發生在阿哲身上那令人難以置信、甚至可以說是驚悚的一幕:阿哲的手腕上,竟然也突然浮現出了和那張黑卡上一模一樣的、詭異的藍色紋路!與此同時,他身旁的生命監測儀上的數值開始瘋狂地跳動、下降!而代表他卡牌能量值的那個指標,竟然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直線暴漲了整整三倍!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老虎的臉色瞬間變得像死人一樣煞白!「這…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強制共鳴產生的能量反噬,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你會死的!」
阿哲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自嘲意味的笑容,「為了活下去,人,有什麼是不能承受的呢?」
接下來的戰鬥,已經不能稱之為戰鬥了,那簡直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單方面的殘酷屠殺!獲得了「暗影魔音」恐怖力量加持的阿哲,他的卡牌就像是突然被注入了魔鬼的靈魂,變得狂暴而又致命!每一擊都如同鬼魅般精準地、毫不留情地擊中老虎那套SSR卡組最致命的弱點!那些曾經看起來強大無比、不可一世的SSR級卡牌,在「暗影魔音」那種蠻橫無理的、充滿了毀滅氣息的能量壓制下,不斷地發出哀鳴,扭曲變形,最終一個接一個地崩潰、消散!
整個過程,甚至沒有持續五分鐘!戰鬥就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方式結束了!老虎像一灘爛泥一樣癱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失魂落魄地看著自己面前那片狼藉——他那套引以為傲、花費了巨資打造的SSR卡組,已經被徹底摧毀,連碎片都沒剩下!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只有阿哲那因為劇烈消耗而顯得異常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破敗的工廠廠房內,一下一下地迴響著。
「五十萬本金,十倍賠率,一共五百萬,」阿哲拖著疲憊不堪、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步步走到癱倒在地的老虎面前,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感情,「現在,立刻,把錢付給我。」
老虎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搖了搖頭,「我…我他媽上哪兒給你弄那麼多現金去?最多…最多先給你一百萬!剩下的…剩下的我慢慢想辦法…」
「不夠,」阿哲的聲音突然變得像冰一樣冷,眼神也變得異常可怕,「我說了,我需要全部!立刻!馬上!」
「你他媽真是個瘋子!」老虎咬牙切齒地罵道,眼神裡充滿了怨毒,「你以為你是誰?!就算你僥倖贏了我,你以為你真能帶著這麼多錢,安安全全地走出這個地方嗎?!做夢!」
阿哲沒有再跟他廢話,只是從懷裡又掏出了那張剛剛使用過的「暗影魔音」黑卡,遞到了老虎的面前。卡面上,突然閃過了一段清晰的、令人面紅耳赤的影像——畫面裡,竟然是老虎的老婆,和一個看起來跟老虎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男人,赤身裸體地摟抱在一起!緊接著,畫面又切換成了一些賬本和交易記錄,明顯涉及到數額巨大的地下洗錢活動!
「這些東西,我想…應該足夠讓你在這個地下世界裡,永永遠遠地抬不起頭來了吧?」阿哲面無表情地、平靜地說道,語氣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威脅,「現在,我的錢呢?」
三個小時後,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阿哲拖著彷彿灌了鉛一樣沉重的身體,終於回到了那個隱蔽的地下醫療點。他的手腕上,那道因為強制共鳴而出現的藍色紋路,依然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剛才付出的慘痛代價。身體更是像被徹底掏空了一樣,虛弱無力,連站都快站不穩了。但是,他的眼中,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勝利的光芒——他腰間那個鼓鼓囊囊的背包裡,沉甸甸地裝著的,是老虎動用了所有關係、幾乎是傾家蕩產才湊出來的三百萬現金!剩下的兩百萬,老虎也答應了,會在明天之內,以加密貨幣的形式,轉入他指定的匿名賬戶。
然而,當他推開林詩雅病房門的時候,迎接他的,卻是老鴉那張比鍋底還要黑的、凝重無比的臉孔。
「情況又惡化了。藥效…藥效又減弱了,」老鴉看著他,無力地搖了搖頭,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無奈,「這種衰減的速度…比我之前預想的,還要快得多。」
阿哲的心,猛地一沉,像是瞬間掉進了冰窟窿。「三百萬…這些錢,夠買多少劑星辰藥劑?」
「最多…最多也就能買到兩劑。而且,這還是在能順利買到的前提下,」老鴉重重地嘆了口氣,「盛世娛樂對這種藥物的管控,是極端嚴格的!你必須得通過那些最隱秘、最危險的特殊渠道才能弄到,價格嘛…自然也會比市面上的黑市價更高。」
阿哲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病床上方的生命監測儀,屏幕上那些代表著林詩雅生命體徵的數值,果然比他離開之前,又降低了幾個令人心驚肉跳的百分點。他的拳頭,再一次握得指節發白,咯咯作響。
「明天,」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會…弄到更多的錢。」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阿哲簡直就像一台中了邪的、永不停歇的戰鬥機器,瘋狂地出現在環中島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地下賭場和卡牌對戰場所。
從九龍城寨那些陰暗潮濕的廢棄工廠,到尖沙咀那些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豪華遊艇派對;從中環那些戒備森嚴、只對頂級富豪開放的私人俱樂部,到郊區那些隱藏在荒山野嶺、更加無法無天的秘密賭場…
只要是有高額獎金、能夠快速弄到錢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阿哲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他的打法變得越來越激進,越來越瘋狂,越來越不計後果,甚至很多時候,他都在毫不猶豫地透支自己的生命力,去強制催動那些威力巨大但也極度危險的黑材料卡!每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結束之後,他手腕上那道不祥的藍色紋路,都會變得更加明顯、更加猙獰,身體積累的疲憊感和透支感也越來越強烈,彷彿隨時都會像一根繃緊的弦一樣斷裂。
但他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些。唯一能夠支撐著他繼續戰鬥下去的,只有那個在賬戶裡不斷增長的、冰冷的獎金數字,以及…偶爾回到醫療點時,病床上林詩雅那蒼白臉龐上,偶爾會浮現出的一絲微弱而又令人心碎的微笑。
「我…我已經籌到八百萬了,」這天深夜,阿哲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醫療點,對著靠坐在病床上、意識勉強還能維持清醒的林詩雅低聲說道,「放心,再有兩場…只要再打贏兩場大的,應該…應該就能湊到一千萬了。」
林詩雅看著他那憔悴不堪、眼窩深陷的臉龐,眼中慢慢蓄滿了淚水。她伸出冰涼的手,輕輕地、心疼地撫摸著阿哲臉頰上新增的傷痕,「你…你太拼了…阿哲…你這樣下去…會把自己活活逼死的…」
「死?」阿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充滿了自嘲意味的、疲憊不堪的笑容,「我沒有想死啊…我只是…在努力地活下去而已。我們…一起活下去。」
林詩雅沒有再說話,只是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他那隻因為頻繁使用黑卡能量反噬而變得異常冰冷的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阿哲手上的溫度,比往日裡低了太多太多,她知道,這是生命能量嚴重透支的最明顯徵兆。她很想開口勸阿哲停下來,勸他放棄,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但是,當她看到他眼中那種近乎瘋狂的堅定和決絕時,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卻又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現在…整個地下世界都在傳你的故事呢,」林詩雅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輕聲說道,「他們都叫你『不要命的黑卡新人』,說你膽大包天,連成名已久的老虎和飛刀那樣的高手,都栽在了你的手上。他們都在賭,說你要麼…很快就會成為地下賽場上新的傳奇,要麼…很快就會因為玩火自焚,徹底自我毀滅。」
「傳奇?」阿哲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而又疲憊的微笑,搖了搖頭,「我才不是什麼傳奇…我只是個…被逼到絕路上的普通人罷了。」
林詩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的咳嗽,再次猛地打斷了她。阿哲連忙伸手扶住她顫抖的肩膀,看著她手心裡那灘再次出現的、刺目的血跡,眼中的痛苦和絕望,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徹底淹沒、吞噬。
「我…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晚上,在中環一個財閥大少的私人派對上,有一場對戰,賭注是五百萬,」阿哲輕輕地拍撫著林詩雅因為咳嗽而劇烈起伏的背脊,聲音低沉得可怕,「還有…還有後天,銅鑼灣那邊有個很厲害的高手點名要找我打,據說…他願意下注八百萬,只要我能在他手底下,堅持三個回合不敗就行。」
「阿哲…不要去…太危險了…」林詩雅抓著他的胳膊,用微弱的聲音抗議著。
「你放心,沒事的,我已經讓阿Ken幫我分析過他們的卡組數據了,勝算…勝算至少有七成,」阿哲 cố gắng an ủi đạo, 語氣卻沒有絲毫猶豫,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冷得像冰,「不過…就算只有三成勝算,甚至一成勝算都沒有,我也必須去。」
林詩雅看著阿哲眼中那股近乎偏執的、瘋狂的決絕,突然間明白了什麼,聲音顫抖著:「你…你這麼拚命賺錢…是為了…是為了那個《超級金曲賽》的獎金…對不對?」
「五百萬港元,」阿哲點點頭,沒有否認,「老鴉說了,這筆錢,應該足夠支付『星辰藥劑』一個完整療程的費用了。但是…比賽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在那之前,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保證你能撐到那一天!撐到我拿到獎金的那一天!」
林詩雅沉默了,眼淚無聲地順著臉頰滑落。過了許久,她突然伸出手,輕輕地將阿哲拉到自己身前,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冰涼而又溫柔的吻。「你…你是我見過最傻、最傻的傻瓜…但也是…也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
阿哲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有回答。他心裡比誰都清楚,無論他在這些地下賭場裡贏多少錢,對於林詩雅那如同無底洞一般的病情來說,都只是杯水車薪,治標不治本。只有《超級金曲賽》那筆巨額的冠軍獎金,才是他們現在唯一能抓住的、真正的希望!
但是,想要贏得那筆獎金,談何容易?他必須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像白金那樣實力深不可測、背景通天的頂級卡師,還有來自整個財閥體系那無所不用其極的打壓和阻撓!這幾乎就是一場註定了不可能贏的戰鬥!
但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為了林詩雅,為了那渺茫得幾乎看不見的一線生機,他只能像一隻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哪怕他清楚地知道,這條路的盡頭,很可能就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當天深夜,阿哲獨自一人站在醫療點那冰冷的天台上,抬頭望著頭頂那片被城市燈光污染得看不清幾顆星星的夜空。遠處,那座象徵著財閥權勢的盛世大樓依然燈火通明,樓體上那巨大的《超級金曲賽》全息廣告,還在不知疲倦地閃爍著,那個巨大的「五百萬獎金」的數字,像一顆遙遠而又無比誘人的星星,高高懸掛在夜空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夜風,緩緩將手伸向漆黑的星空,彷彿想要抓住那遙不可及的、虛無縹緲的希望。
「等著我,詩雅,」他對著夜空,輕聲說道,聲音被風吹散,「我一定會拿到那筆錢…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等著我…」
皎潔慘淡的月光下,他手腕上那道不祥的藍色紋路若隱若現,彷彿與天空中某顆黯淡的星辰,產生了某種詭異的、遙遠的呼應。
此刻的阿哲並不知道,他因為愛與絕望而做出的瘋狂舉動,已經在無意之中,將自己推上了一條更加驚險、更加佈滿殺機的道路。他執著追逐的那筆巨額獎金背後,正隱藏著一個更加複雜、更加危險、足以將他徹底吞噬的巨大陰謀與算計。
而在這個城市的某個不為人知的、陰暗的角落裡,一個籠罩在陰影中的神秘人物,正通過一個高倍的望遠鏡,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天台上那個孤獨而又決絕的身影,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玩味的微笑。
「呵…有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那人放下望遠鏡,用一種近乎自語的聲音低聲說道,「看來,老鬼手底下這顆不起眼的小棋子,比我想像中…要有價值得多嘛。那就…繼續走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這只被逼急了的小老鼠,到底能走多遠。」
說完,那人收起了望遠鏡,轉身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張印著「超級金曲賽」字樣的、製作精美的邀請函,被隨意地丟棄在旁邊的桌子上,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一層冰冷而又詭異的光芒。
ns216.73.216.24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