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武入仙 - 第三十八章：夜探虎穴

夜色浓如墨汁，山风呼啸如刃。赤爪寨依山而建，形如伏虎，外围岗楼林立，巡逻紧密，犬吠兽鸣不绝于耳，似乎每一寸土地都在警惕窥伺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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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一袭夜行衣，腰束绳索，静伏于东侧山坳。夜色遮蔽了他的身形，他的眼神却犹如鹰隼，冷冷锁定寨中灯火。风过林梢，松针细响，他身影悄然随风而动，沿着前日探得的小道，绕至寨后断崖，借着月色翻过石缝，轻若落叶，踏入寨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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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所循，是赵横密告的地形图，来回演练多次，此刻熟稔非常。翻墙越屋，伏进退藏，数度避过巡逻队脚步，终于在夜半将尽之时，寻到一间破旧厢房，悄然伏于屋檐之上，身藏瓦梁之间，冷眼俯视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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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灯火昏黄，火光摇曳如鬼影。坐在下首的，是个面目狰狞，眉如刀削，满脸横肉，浑身肌肉鼓起，一脸土匪恶相的壮汉，粗声粗气却又战战兢兢，正是寨主单烈。他满面谄媚之笑，双手交叠，身子微弓，显然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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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上首，两人并坐——一人灰袍加身，是个中年男子，身形高大笔直，面容冷峻如斧削，眼神如鹰隼，隐有铁血之气，浑身透出一股正气沉威；另一人则略微年轻，穿黑色劲装，身材精悍，站如标枪，坐如刀鞘，整个人仿若一柄未出鞘的短刃，气息锐利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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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办得不错。”灰袍人终于开口，声音低哑沙涩，似金铁摩挲，“黑石帮的地盘已经拿下七成。明日一战，必须一鼓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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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小人不敢怠慢。”单烈连连点头，冷汗涔涔，背脊都快贴上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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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冷哼一声，嘴角勾出几分阴笑：“别以为你这寨子藏得住什么。有人盯着咱们，再不严加巡守，出了事，你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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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小的这就增派人手，加紧巡逻！”单烈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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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恢复平静，二人对坐无言。岳阳目光凝定，望着这二人，心头情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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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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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一灰袍一黑衣，便是当年在安乐镇将他重创的护卫。若非那一掌，他不会错过打听母亲的消息，更不会丹田被撼，反而提前凝实内息，奠定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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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确实没想杀我。”岳阳心念浮动，“可也确实差点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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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灰袍人起身，走入后厢偏屋，黑衣人随之而入，轻掩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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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眸光微凝，悄然滑落屋檐，宛若夜鹰投影，蹿至偏屋窗下，耳贴窗棂，屏息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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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光线比外屋更暗，空气中多了几分沉闷与烟酒气。黑衣人倚着桌角，手持酒壶自斟自饮，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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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四年，时间过得真快。”他说道，语气竟带些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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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灰袍人依旧沉静如石，盘膝而坐，闭目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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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当年我们替那个通判护道，结果被那小子一碗毒酒差点送了命？”黑衣人轻笑一声，“你我喝醉了半夜，再被那女狐一搅和，差点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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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人睁开眼，目光冷冽：“那掌我确实打中了他胸口，震心掌之下，能活的……几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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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抬手一饮而尽，低声笑道：“死了倒也干净。那小子太精，若活着，被朝廷收编，终究是祸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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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人淡淡道：“震心掌讲究以力破心，我两月前刚好破关，如今掌劲更胜往昔，便是一般高手，若接我一掌也要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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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前？”**岳阳心头一动，记下这个关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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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点头：“你那次突破，可是让咱们赤爪寨声势大涨。两月之间，收了附近小山匪，黑石帮都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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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梁之上，岳阳指尖悄然收紧，骨节泛白，眸光如电。他缓缓闭上眼，胸腔微微起伏，却没有半分冲动出手的念头，只有杀意在心头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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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忽听一声稚嫩童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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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娘亲说了，今晚不许你们喝多，明儿还要打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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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一怔，猛然睁眼。透过木窗缝隙，只见一女童蹦跳而入，约莫四五岁，眉眼精致，唇红齿白，扑入黑衣人怀中，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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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将她抱起，轻轻敲了敲她脑袋，笑骂：“你这小鬼，又偷听大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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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偷听！”女童咯咯而笑，撒娇躲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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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人已然起身，走至门前，语气淡然：“歇了吧，明日出征，不得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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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女童欢快地应一声，蹦跳着跑回屋后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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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看着她背影，微微一笑，缓缓掩上门扉，回身坐下，神情放松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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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藏身黑暗，眸光复杂地凝视着那扇已闭的门扉。那一瞬，他心中杀意竟生出一丝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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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们也会笑，也会温柔，也会担心明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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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年我无助之时，又有谁顾过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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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然抽出背后吞天断刀，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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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过一次……也早没了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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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然收回目光，纵身而起，落在不远处的老树枝头，遥望寨内灯火。火光摇曳中，恍若旧梦重现，胸口那道掌伤仿佛又传来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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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未死，我自然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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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呢喃，声如寒风，透骨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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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你们的账，我一笔一笔，都要你们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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