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武入仙 - 第二十九章：柳塘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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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镇往西北不远处有个柳塘村，此村并不大，临河而建，村头几株老柳随风而动，枝条低垂如墨，仿若垂泪。村后青山连绵，炊烟袅袅升起，雨后天地带着一股洗净尘埃的清新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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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踏入村中时，天光尚灰，夜雨后的泥泞未干，他一身尘土与雨水交织，步伐虽稳，却隐隐带着疲惫。行人见状，皆停步让道，目中带着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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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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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身上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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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声在街角回荡，岳阳面无表情，像听不见一般。他按了按腹中干瘪的肚子，目光在街巷扫过，望见村头有间小茶馆，门前一块招牌半裂，歪斜着挂着“郑记小食”四字，字迹褪色，勉强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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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跨步而入，掏出几枚碎银，声音沙哑却平稳：“一壶热茶，两碗白饭，一碟腌菜，有肉上肉，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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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一愣，打量他片刻，见银子实在，不敢怠慢，忙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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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热茶饭香俱上，白饭喷香、咸菜脆爽，还有一小碟肥瘦相间的卤肉，环境虽简陋，却胜在食物热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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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不言不语，将饭菜一扫而空，连茶水也不剩一滴。他吃得极快，仿佛要把过去几日的饥寒都吞进肚里，热气从腹中升腾，逼出额角一层细汗，神色这才稍显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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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他步出茶馆，在村中寻了一家打铁铺。那铁匠年老力壮，沉默寡言。岳阳取出断刀，言简意赅：“甭管此刀已断，磨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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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接过刀，皱眉翻看片刻，才点头接下。他花了半两银子，换得一把略有缺口却锋利许多的断刀，握在手中，刀身略沉，手感熟悉，寒光微露，令他心头安稳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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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开始四下打听，原欲购一匹快马代步，省得步行奔波，却被告知：“马早被镇上来的大商队收了去，咱这小地方，哪还留得下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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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微怔，只得退而求其次，去了村东那户养牲畜的人家挑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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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黑驴皮毛最亮，脾气倔点儿，腿脚倒结实。”老汉笑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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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驴似乎听懂了，低头咬了一口青草，又侧头用鼻子拱了拱岳阳的衣角，黑眼珠滴溜溜地转，颇有几分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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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伸手摸了摸它头顶，那驴甩了甩耳朵，似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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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了。”他淡笑着，语气中透出几分罕见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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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花了一两银，买下这头黑驴。又将包袱牢牢系于驴背，沿村东走了一圈，租得一间简陋草屋，门破窗旧，却有柴灶水缸，能遮风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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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未再外出。屋中点起油灯，火光摇曳。他脱下满是污渍的衣物，用热水洗去尘垢，身体虽疲惫不堪，但气血已稳。靠着黑驴躺在稻草堆中，驴打着轻轻的鼾，偶尔哼哼几声，像梦中也在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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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夜凉，屋外虫鸣断续，屋檐处还有雨滴垂落，滴在水缸中，发出空灵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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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望着天井外的星光，忽然有种久违的静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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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没有追兵，没有杀意，只有一头毛发干净的黑驴，一盏油灯，一间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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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中取出那本血迹斑斑的《三元归一决》，在灯光下缓缓翻开。纸页已被雨水浸染过，边缘微翘，却仍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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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指尖触及经文那一刻，岳阳眼皮一跳，仿佛有一缕微不可察的清凉，从掌心悄然渗入，直至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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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功法……”他低语，翻阅间，隐隐觉得经文行间似有某种气机流转，不是幻觉，却又说不清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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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息、丹田旋涡……若这法子当真，我岳阳或许不必再做别人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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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看着，未急着修炼，只是将那些经文、呼吸吐纳之法默记心头，心中暗暗评估风险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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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从未学过的修仙功法，也不知这其中玄妙几何，只知这可能，是自己挣脱命运的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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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合上书卷，倚驴而眠。黑驴尾巴轻甩，挡开落在身上的蚊虫，偶尔低低打着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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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天光微亮，柳影婆娑，他仿佛又回到孩提时那个春日午后，父亲拎着猎物回家，母亲在锅中煮汤，热气与笑语交织……而如今，满地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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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塘村内，这间不起眼的草屋中，一位少年武者正默默积蓄着未来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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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灵气流转，未有真息生根，但一颗不甘沉沦的心，已悄然生出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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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与修仙之路，虽仍未汇合，然其始已现。风雨再来时，他或已不同于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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