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武入仙 - 第四十六章：除旧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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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初歇，林间湿气尚重。黑石山外，云雾缭绕，宛如重重锁链，困住远行之路。岳阳立于石观门前，手中挥刀之势未歇，气血翻腾，却强行稳住心神。他已在此苦练一月，纵未破境，刀意已初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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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声细碎，烛火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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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横快步而入，脸上神情凝重。他今日不同往常，换了身干净衣袍，发髻束得齐整，腰间佩刀未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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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回来了。”赵横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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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手中刀势一顿，烛光下目光一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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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横迟疑片刻，才道：“半月前人去了广风镇，依你所言，寻那大通镖局……但到了那里，才知那镖局，早在半年前，便已满门被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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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眼皮微跳，沉声问道：“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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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赵横点头，语气低沉，“镖局内外六十余口，无一生还，街坊邻里皆噤若寒蝉。当日无人知晓内情，只知夜半火光冲天，尸横遍地，据其他镖局所言那些尸身，俱是胸口焦黑，似被奇掌震碎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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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补上一句：“是震心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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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闻言，身形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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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横注视他，道：“镇上官府三缄其口，查无结果，镖局尸身草草焚化。外人多说是遭人灭门，实情如何……怕是只有行凶者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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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闭上眼，良久，才缓缓道：“……幸好，当初我未依钟万山所言，径往广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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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眼望向天花板，语气冷静，却透出一丝疲惫：“不然，我如今多半也已是一具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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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横低声道：“说起来……那钟万山，怕是早知此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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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只是没想到，连广风镇都早已埋了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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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无礼！”岳阳突然呵斥随后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铜牌，“如今他已死，盐帮覆灭，镖局被屠，世间再无我之去处。这样……也好。”此举吓得赵横脸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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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眼神却渐渐清明：“从此我与盐帮再无瓜葛，不欠旧债，也无旧情。这一身命，是我自挣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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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横脸色逐渐恢复且注视他许久，终是点了点头：“岳爷，你要的自由，如今已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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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沉声开口：“自由虽得，但若不强，终是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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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步走向庭中，刀光再起，破风而出。赵横立于门边，看着那道孤影反复出招，心头泛起一丝莫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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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正一步步，从废墟中走出，步履未稳，却眼神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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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一夜未眠，直至晨曦微露，才收刀而立。略作打理后，便只身踏上了去往鸦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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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山外，林道崎岖，晨雾未散，脚下草叶滴着露水。岳阳行走其间，步履无声，气息内敛，宛如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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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岭，赤爪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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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仍旧如昔，寨墙斑驳，岗哨松散，来往之人粗豪吵闹。岳阳未曾现身，远远潜伏于山林之间，观察片刻，见防守与数月前无异，这才悄然绕行，从偏僻处攀上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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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走正门拜访，而是沿着熟悉的小径，潜行至韩靖与周同所居的小屋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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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舍简普，门窗半掩。岳阳屏息凝神，运转隐息术，身形如夜风般掠过庭前，贴着墙根无声无息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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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传来低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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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三山镇风声紧，听说有人在外头盯上了咱们。”周同压低声音，似有几分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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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慌。”韩靖声音平稳，“真要有敌来，咱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脚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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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哼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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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门缝微微一动，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息飘入室内。周同蓦地一惊，猛地拔刀而起，目光四下扫视，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只觉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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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靖却是眉头微挑，目光微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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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中，他捕捉到了一丝细不可察的波动——淡得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却仍旧逃不过他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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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靖嘴角一勾，压低声音道：“这小子，比上次更难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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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听得一头雾水，正待开口，忽觉身后一阵微风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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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只见一道人影自窗边显现，轻轻落地，衣袍无声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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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紧张，是我。”岳阳露出一丝笑意，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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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见状，一脸又惊又喜，刀尖微微一颤：“我去……吓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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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靖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带着审视的意味：“不错，岳贤弟。比起上次，你隐匿技巧又精进不少，若非我近日修为稍有寸进，只怕也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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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拱手一礼，语气平静却坚定：“见过韩兄，周兄。此次前来，想要借你们之力，再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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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晨风吹拂，赤爪寨依旧喧嚣杂乱，而屋内，却因三人的重逢，悄然酝酿起一股新的风雨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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