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花物語》《二部曲》 - 第四十五章錯身而過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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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又過了兩天，研究室內的空氣彷彿比平時更為凝重。

　　希澄站在試藥台旁，戴上手套，開始整理樣本；雷諾則操作著後方的毒素對照機與模擬儀，目光緊盯著螢幕，不發一語。

　　我站在培養艙前，透過強化玻璃望向那朵被重新冰封的梅芙尼雅。

　　即便被低溫抑制，她依舊散發出淡藍色的薄霧，而最核心的那圈霧氣，顏色比前幾天更加濃稠——毒素濃度還在上升。

　　「再拖下去會有問題。」我開口道。

　　希澄點了點頭，語氣簡短：「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接下來的兩小時，我們沒再多話。

　　雷諾主張使用一種對神經遮蔽性高的合成化合物作為核心成分，藉由屏蔽中樞神經與毒素間的訊號傳導，暫時阻止其癱瘓效果；希澄則更傾向以代謝酶誘導毒素排除，從源頭強化體內的代謝與解毒能力。我看著他們爭論，最終提出折衷方案——以梅芙尼雅藍色霧氣中本身自有的一種穩定性酯化物為核心中和劑。

　　這種酯化物具有特殊鍵結能力，能與神經毒素中的關鍵結構發生反應，並轉化為一種具有自我代謝特性的中間物質，不僅可削弱毒素效力，甚至具備誘導身體產生部分抗毒反應的可能性。

　　這構想雖然風險極高，卻也正因如此，才有可能同時中和毒效與降低副作用，最終成為壓制神經毒素的關鍵所在。

　　三人默契極高，沒有多餘的爭執，很快便達成一致。

　　時間來到深夜。

　　操作室內依舊燈火通明，雷諾正在進行中期測試，希澄調整離心機的參數，而我則在記錄各組合劑的反應時間與毒素分解速度。

　　忽然間，我察覺到一道目光投向我們。

　　我抬頭一看。

　　芙蕾雅正靠在觀察區外牆邊，靜靜看著我們。

　　她沒有多話，也不曾干涉。

　　但那表情與先前截然不同——少了銳利與審視，多了一分……說不上來的疲倦與等待。

　　我與她對視了一秒，沒有開口。

　　凌晨一點四十。

　　雷諾將最後一劑調製好的解毒樣本送入人工神經模擬槽。

　　幾分鐘後，數據穩定，神經訊號回復指數突破臨界，系統亮起綠燈。

　　我們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次，真的成功了。

　　最終我們成功製造出十二劑解毒劑。

　　芙蕾雅動了動，轉身準備離去。臨走前，她低聲說了句：「……我該回去處理剩下的事了。」

　　我們都知道，她指的是鳶尾那邊還躺在病床上的幾位同伴。

　　她在門邊停了一下，轉身向我們看了一眼，語氣難得地柔和了些：「既然你們研究成功了，根據條例，那朵花歸你們所有，北國那邊不會再干涉。」

　　我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她的眼神在我們三人之間掃過一圈，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冷靜：「這不是結束，而只是開始。」

　　說完這句話，她便轉身離去。

　　等她走遠後，雷諾才嘆了一聲，打破沉默：「這女人……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確實幫了我們。」

　　隔了三天後，鳶尾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

　　我剛從記錄室出來，手上還拿著昨夜的數據筆記，手機便震動了一下。

　　螢幕上顯示的名字讓我一愣——是夏特。

　　我立刻接起。

　　「……喂？」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語氣一貫地輕鬆卻帶著一絲沙啞。

　　我腳步一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特？你……」

　　「我沒死，只是睡了太久。剛剛醒來，第一通電話就打給你，夠意思吧？」

　　我的手指握緊了筆記本，壓下瞬間湧上的情緒。

　　「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行，就是渾身虛得像條爛魚。」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聽他說著那些我最擔心的事。

　　「……我聽說，是你、還有大嫂，以及你們的同夥一起拼了命製造出了解藥。」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聲補了一句：「謝了，哥。」

　　我抿了抿唇，努力讓語氣保持平穩。

　　「你能醒來，就夠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接著笑聲傳來。

　　「別搞得這麼嚴肅。既然我好了，等我回去一起喝一杯，怎樣？」

　　「好，等你回來，我請。」

　　過了一會，我終於問出了心中最在意的事。

　　「……芙蕾雅，她現在怎麼樣？」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

　　他的聲音不再像平時那般輕鬆，甚至帶著一絲難掩的沉重：「她……被鳶尾逐出了。」

　　我心頭一震，手指微微收緊。

　　「什麼意思？」

　　「上頭開了會，說她違反了多條組織協定……姑姑那邊保不住她，她目前被通緝了。」

　　我腦中閃過她離開時的背影，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

　　「那她……現在人呢？」

　　「我也想知道她去哪裡了。」

　　夏特語氣裡多了一點無奈：「她離開前註銷了自己的定位，從此消失無蹤……總之現在完全聯繫不上。」

　　我沒再追問，只覺得胸口有些沉悶。

　　雖說整起事件的源頭，是芙蕾雅背後那位不曾現身的操控者所為，但從頭到尾，真正冒險將梅芙尼雅偷渡出來的人——其實是我。

　　她明明可以撇得一乾二淨，她默默抹去了所有我參與其中的痕跡，像是替我擋下了最後一刀，讓整個局面只留下她一人的身影。

　　我想起她臨走前留給我們的那句話——「這不是結束，而只是開始。」

　　或許她早已知道，自己走到這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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