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花物語》《二部曲》 - 第九章未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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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講到這裡，有些細節在這裡確實不方便多說。」我看了雷諾一眼，輕聲開口道：「不如去我家再聊吧。」

　　雷諾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們離開咖啡廳時，街燈剛好亮起，整座城市緩緩被夜色籠罩。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而過，每張面孔都帶著模糊的疲憊與冷漠，像是一道道快速消逝的陰影。

　　在前往我家的路上，我掏出手機，給希澄發了一條短訊：『雷諾有些新線索，帶他回家談一談，晚餐麻煩妳了。』

　　不久後希澄回了我訊息：『知道了，小心點。』

　　雷諾跟在我身邊，始終保持沉默。

　　街上的燈光不斷閃爍著，映在他臉上，讓我一時無法清楚辨認他的神情。我們之間的沉默並非尷尬，而是一種多年相識後培養出的默契。

　　回到了家，我示意雷諾隨便坐。

　　我從書房拿出筆記型電腦與那疊雷諾剛才交給我的資料，抱回客廳的茶几上。

　　雷諾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目光始終落在桌上那些舊資料與備份筆記上。他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接過我遞給他的那一疊文件，開始一頁頁仔細翻閱。

　　我將電腦打開，連上自己的資料庫，同步開啟了那些從蓋亞實驗室中備份下來的資料。兩份不同來源的資料逐漸在螢幕上並列出現，一段段代碼與日期相互交織，彷彿逐漸拼湊起完整的真相。

　　「這邊的資料似乎完善了不少，你該不會是從羅茵村帶回來的吧？」看了一下資料的雷諾，問了問我。

　　我點了點頭：「當時太亂了，回來之後，我也沒再仔細檢查過。」

　　他微微頷首，視線重新落回手裡的文件，語氣凝重起來：「你舊資料上的這些標記，跟我拿到的備份，幾乎完全一致。」

　　我眉頭緊皺，視線再次落回螢幕，快速掃過每一頁資料與數據。我們兩人就這樣各自確認著手上的資料，房間裡一時只剩下紙頁翻動與滑鼠點擊的聲音。

　　不久，雷諾突然停了下來。

　　「你看這裡……」他語氣低沉，將文件轉向我，「這組代號，我記得在我的備份資料裡也看過。」

　　我朝著他指的位置看去，上頭清楚地標示著一串編碼：

　　G-EPA 9β / Partial reconstruction authorized by A.N.

　　我心跳微微加速，迅速在自己的資料裡搜索，很快就在莉莉絲留下的一段檔案註記裡找到了同樣的標記。

　　「A.N.……」我低聲自語：「艾亞・諾貝。」

　　雷諾深深吸了口氣，神情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明顯的震驚：「從一開始，她就是計畫的主導者。」

　　我看著桌面上散亂的資料，心頭逐漸浮現一個先前從未出現過的念頭。

　　這些年來，我始終無法理解莉莉絲為什麼要堅持那些研究。

　　但現在回頭再看，事情似乎變得清晰了許多──或許，她的執著並非完全來自於她自己。

　　或許，她只是為了艾亞。

　　這個推測讓我一時之間幾乎屏住了呼吸。

　　艾亞・諾貝，那個被我們所有人忽視的名字，現在看來卻可能是整個計畫真正的終點。莉莉絲或許只是想守護某些東西，或是阻止某些事情的發生，而艾亞卻選擇了相反的道路，將那些未完成的研究引向我們從未預料到的方向。

　　「也許，莉莉絲從一開始就不是真正的推動者。」我輕聲說。

　　雷諾聽到這話，抬頭看著我，臉上的疑惑轉為一絲若有所悟的表情。

　　我繼續說下去：「真正想要這些東西的人，可能是艾亞……老師只是沒能阻止她。」

　　雷諾微微點頭，眼中浮現出理解與惋惜交織的神色：「這樣一來，她的行動就有了解釋，也符合老師當年那些無法解讀的行為。」

　　我沒有再說話，房間重新陷入沉默。但這次的沉默中，帶著一種近乎確定的沉重感。

　　過去的那些模糊不清的疑問，現在終於開始有了方向──但這個方向，卻遠比我當初預想的要危險得多。

　　我與雷諾交換了一個眼神，我們似乎同時意識到了同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這是真的，」雷諾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那艾亞現在可能還活著，甚至正在暗處繼續她的計畫。」

　　我點頭，盯著手裡那份資料，腦海裡不斷重複出現那串熟悉而冰冷的代碼──G-EPA 9β。

　　「而且，她手裡的艾波納資料，遠比我們想像的完整。」我壓低聲音，「這些資料如果被錯誤地運用或刻意引導……後果會超出我們的控制。」

　　雷諾眉頭皺得更深，他盯著眼前的文件，像是在評估某種風險，過了一會才低聲問：「你覺得，她會用那些資料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搖頭，「但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研究問題了。如果她真的掌握了當年莉莉絲完整的研究脈絡，甚至還繼續完善了某些關鍵節點……」

　　我頓了一下，語氣更加低沉：「我們將要面對的，很有可能就不是羅茵村那種毒氣外洩，而是真正的環境災害了。」

　　房間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這次的沉默，卻帶著某種預感般的緊繃。

　　雷諾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浮現出一絲謹慎的戒備：「如果她真還活著，並且持續推進她的實驗……我們該怎麼做？」

　　這句問題懸在空氣中，像一道無法跨越的裂縫，讓我們都暫時無法回答。

　　而我心中清楚地知道，答案只有一個──

　　我們必須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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