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五那年因為重新調換座位,張家祐與賴嘉媛的距離又拉遠了,只能遠望她的馬尾。那年,班上來了一個高大的插班生,不只身高很突出,籃球場上更是耀眼。從前都沒見過賴嘉媛出現在籃球場邊,自從插班生出現,偶爾也會看到她跟其他女同學當打氣團,這是中四時未遇過的事。還不時看到插班生吸引到不少低年級女學生在走廊駐足,在籃球場外等待他的也不少,足以證明插班生的吸引力。的確長得高大,又是港隊,就算是重讀生,也能受到女生青睞,張家祐有時在想,如果他是女生,或者會成為顏梓希的追隨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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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得插班生,5A 班在籃球比賽才可大比數拋離對手贏得冠軍,當天班中不少女同學也來支持。張家祐知道賴嘉媛跟不少女生同樣是衝著顏梓希而來,雖然明知道實力跟他不是同一個水平,但也想盡最大的努力去獲得更多分數,不只是籃場上的得分,更是賴嘉媛心裡的得分。贏得冠軍後,女同學們都走過來,剛好有人帶備相機,即使只是黑白相片,是難得班相以外的合照。她沒有成功爭取到顏梓希最靠近位置,只能站在靠邊的位置,張家祐也刻意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的馬尾,很想再拉扯一下,很想聽到她回頭「咦!」一聲。
那個結上馬尾、擁有水注注的大眼睛、表情趣怪的她,一直留在張家祐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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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張家祐更看到賴嘉媛將紀念冊交給插班生,他的視線一直盯著那本紀念冊,連他這個過氣鄰座同學也沒有這個機會,他常常以為下一個是自己,怎知都沒有看到她再拿著紀念冊。可是,當時男生們都沒有這個習慣,他也不好意思成為異類,如果給她寫紀念冊會不會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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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中學時期男生很少寫紀念冊,又不會像小學的活頁紀念冊,每人一頁。」湯瑪斯雙手抱胸說。
「對,我只看到女生有如交換日記般。」張家祐點點頭說。
「如果她給你寫紀念冊,你會寫什麼?會表白嗎?」愛瑪皺著眉頭問。
「我……如果對方不喜歡自己,表白不會很困擾嗎?」張家祐一邊玩弄著手指,一邊吞吞吐吐的說。
「咦?我發覺家祐是一個不會向人表白的人,只會等別人做主動。他的前度也是主動的一個。」愛瑪疑惑的眼神盯著張家祐。
「我覺得家祐是那種一直默默付出,等待別人愛上自己。」
「我……只是沒那份勇氣……或者是害怕失敗。」
由此至終,張家祐都不敢表達情感,他認為賴嘉媛是一個很純很乖巧的女生,跟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她身邊有一班很保護她的朋友,認定是高攀不起,把他排除在外。籃球場上,張家祐沒有勝過顏梓希的本事。讓張家祐受到重擊的不只是沒份寫紀念冊,還記得某天體育堂過後,在更衣室看到顏梓希腳踝戴上橙色編織帶,平時收藏在襪子裡沒有留意,要不是他換過運動襪也察覺不到,還被丁尚謙笑他把女友送的禮物收藏得很神秘。顏梓希笑了笑,只說是聖誕禮物。這款編織繩張家祐覺得很眼熟,他湊過去顏梓希身邊,近一點才看到那一條帶點參差的手工繩,認定是賴嘉媛送的禮品,因為她聖誕節後為女班長等幾個同性朋友各人送了一條編織手繩。他很想為賴嘉媛找個送禮的借口,但他知道她的神秘天使是丁尚謙,因為他說過賴嘉媛送了聖誕節造型的朱古力給他。
「你女友親手織?」張家祐裝作若無其事的問。
顏梓希耍耍手,說:「不是啦,我女朋友都不會親手做什麼。」
張家祐內心刺痛,他不知道賴嘉媛知不知道人家有女朋友,平常不怎麼收禮物的顏梓希竟然也收下她的腳繩,他們的關係竟然比想像中親近,一時間想不到怎麼再追問下去。顏梓希不以為然的走開了,只剩下張家祐呆坐在更衣室,直到丁尚謙走過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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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對家是籃球王子,你也是鋼琴王子啊。」愛瑪提高八度說。
「不是什麼王子啦,我只是學習了很多年而已。」張家祐苦笑地說。
「家祐要多點自信,做幕前真的要有更多的自信,甚至自戀。」湯瑪斯點點頭說。
「對,這也是公司常常跟我說,要多點自信。」
愛瑪瞧瞧張家祐帶來的結他袋,笑指鋼琴王子要兼任結他王子。張家祐聽罷,難為情的耍耍手,說:「不敢當。」
「彈鋼琴的位置就在鋼琴前,以前學校禮堂都用上三角琴,能移到台中央已經很好,一邊唱歌,一邊盯著琴譜和琴鍵,可以完全看不到台下反應。這樣的確沒那麼緊張,但跟台下的互動近乎零。」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WXT3hTWzB
所以中五那年,張家祐打算藉著歌唱比賽,讓賴嘉媛重新注視著他。他記得她說過最喜歡偶像那一首歌,他希望把這首歌唱給她聽,也希望可以看到台下她的反應。於是他把暑期工打工賺的錢買了這把結他,卻因為零用錢不夠上堂學習,只好自己上網自學,比讀書更努力的練習結他,為的就是在歌唱比賽那天把自己的心意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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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真的很厲害!最後好像又拿了冠軍。」愛瑪輕輕拍手說。
「又鋼琴王子、又結他王子,你的中學生涯一定吸引不少妹妹。」
「沒有,沒有。不像籃球王子有人等放學、送零食。只是有同性過來讚美幾句而已。」
張家祐難為情的移開視線。
「汽水女孩有沒有大受感動?但你說過她不是你前度,做到這樣她都不動容嗎?」
張家祐遲疑了半晌,輕唉了一聲,說:「她那天告病假,沒有聽到。」
愛瑪和湯瑪斯吃驚的張大嘴巴,他更用口型說了個髒話。
「怎麼會這麼地獄……怪不得一直念念不忘……」愛瑪也不知怎麼打圓場。她又瞧瞧他的結他袋,問他今天要唱什麼歌來轉移話題。
「我……要唱回那天的比賽歌,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聽這個節目。我只是覺得那天也沒有唱得很好,結他也彈得一般般,就當給自己多一次機會,我可以唱得更好。」張家祐眼泛淚光的說。
愛瑪感動得掩著嘴巴,還說這一集應該要錄影。湯瑪斯望著他說:「如果她在收聽,我覺得汽水女孩會後悔。但我們現在先去廣告,回來就可聽到家祐的自彈自唱。」
愛瑪放下耳筒,她別過臉偷偷擦眼淚,還被湯瑪斯笑她眼淺,但其實他也雙眼通紅。
張家祐打開結他袋,取出結他,背上結他帶輕彈了幾下調音。工作人員走進錄音室,為張家祐的結他駁上收音線材。他試彈著和弦,啦啦啦的唱了幾句開聲。
直到節目再次錄製前,大家重新戴上耳筒,期待著張家祐的歌聲。
「大家好,我是張家祐,今天要為大家獻唱的是周杰倫的《簡單愛》。」
張家祐手指放在結他弦上,彈著前奏,愛瑪和湯瑪斯隨著音樂擺動身體。
張家祐輕閉雙眼,唱出第一句歌詞,他重新張開眼眸,彷彿已回到中學的禮堂,他身上穿上中學校服,台下坐滿了學生,那班在台下大叫「Jay」仍是熟悉的 5A 班同學,只是他瞄不到賴嘉媛的身影。
「我想就這樣牽著妳的手不放開,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
張家祐滿懷心事的唱著,此時禮堂的燈光只剩下台上的射燈,他彷彿只為自己唱著心聲。
禮堂後方的射燈突然亮起,正正照射著那個結上馬尾,個子小小的賴嘉媛,她陶醉在歌聲中跟隨節奏擺動,兩邊嘴角都向上勾起,雙眼如月亮彎曲著,她跟著歌詞哼唱著。
「想 簡 簡 單 單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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