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berpunk︰Ave Maira　▇▇家的黑暗 - Gig-1︰不再是人　Homo Iam Non

那一天，祥子消失了。

夜城總會贏，無論你是誰，都是一樣。

夜城，沃森區，北工區。

今晚，可能是整個星期，最冷的一晚。

偏偏，正好輪到男人，看守大門。

老大撿到新玩具，向所有人表示，完成這次偉大創作以前，誰也不能打擾。

吔屎啦，老大。

靜，周圍靜得無聊，只有機器運轉的咔咔聲，以及風，很冷的風。

忽然，某台舊販賣機，咚咚作響。

他走過去。

罐裝飲品大平賣，一罐一罐噴出來。

哇，發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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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當晚，那名漩戰幫成員，光學裝置最後得到的畫面。

幾個小時以前，天仍未暗。

沃森區，歌舞伎，莉茲酒吧。

愛音站在門口，雖然她和凜，已經來過幾次，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只有她。

她們碰上一個麻煩，很大的麻煩。

而老維知道後，給她一句，「那裡或許有人，會有辦法。」

於是，她打開門，帶著結他，走到櫃檯。

「唏，女孩，這麼早啊，我們還未開門——」

「不，我不是來看幻舞——請問，哪裡可以找到，椎名立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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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茲酒吧，地下室。

一張桌，兩張椅，立希坐在好坐的那張。

她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拜託了，這是我全部家當了！」

少女，粉紅長髮，向她擺出最誠懇的態度，上教堂也沒這麼誠懇。

但她仍然要拒絕。

「小姐，你知道行情嗎？最少四千歐元，這裡連二千都不算。」

「吓——怎麼不算，這個很貴的呢！」

她再看一眼，桌上那支電吉他——的確很貴，有價無市那種。

「算你三千，你還差一千。」

「欸？」

別說一千，那傢伙，大概連一百都拿不出了。

「欸甚麼？沒錢喔？請回吧。」

「人命關天啦！」

「這裡是夜城，人命關天的事，每天幾百宗——已經過了三天，一早沒得救了，你倒是算吧啦。」

粉紅色扁著嘴，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她發誓，敢哭給她看的話，就把人扔出去。

「我們說好了……」

「說好甚麼？」

「我們說好，要組一輩子樂團！」

沉默。

呵呵，真好呢，一輩子——

「說給我聽。」

這個時候，打破那陣沉默的人，是她一向寡言的拍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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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是傭兵，不值的活不幹。

奈何，值得的活，總是比值錢的多。

夜已深，月已沉，廢工廠外，鴉雀無聲。

窗開著，冷風嘯嘯吹過，讓愛音的心更冷。

車停了，她們到了。

「這裡等我。」

高松燈，她雇用的獨行俠，說完，就開了車門。

「等、等！」

燈回頭，望著她，黑色兜帽下，甚麼表情都沒。

「——我、我都要去！」

說的同時，她把自己的列星頓，拿到手上。

「很危險。」

「……我可以保護自己！」

騙誰呢？這玩意，她只在靶場開過幾次。

燈仍然望著她，甚麼表情都沒。

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

「安全的話，我會叫你。」

即是說，可以喔？

她正想再問，燈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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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啟動光學迷彩，抹去自己的存在。

立希的聲音，通過植入的通訊裝置，直接抵達她的大腦。

「按照無人機影像，工廠內部，最少十個敵對單位，小心一點。」

「嗯。」

她從通風管道潛入，抵達內部。

熱成像顯示，通道底下，兩個。

等到他們通過，她就爬出管道，落地。

沒有一絲聲音。

下個瞬間，神經脈衝傳至手中面板。

速駭上傳。

接下來，兩名漩戰幫成員，將會有三秒鐘，記憶空白。

一秒就夠。

兩手袖劍彈出，從後刺進。

高壓電流，會讓他們即時昏迷；

神經毒素，確保他們睡到天光。

兩人倒下，她跨過他們，再次啟動光學迷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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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駭，竄網使的專利。

她對網路一竅不通，也沒有安裝腦機面板。

但祥子的天才，讓她這種外行人，也能使用幾種速駭——傻瓜機，祥子是這樣說。

兩手的袖劍都一樣。

她討厭殺人，所以祥子給她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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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決定，不再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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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抵達深處。

看來，連續十個單位，從通訊網絡消失，終於引起對方老大注意了。

「給老子出來！我要做了你！」

眼前，兩米高的動力骨骼，咔咔作響。右臂上，能量炮燃著紅光，即使這個距離，她仍然感覺得到，那陣熱氣。

雖然對方看不到她。

她抽出腰間的單分子刀。

上傳所有速駭。

同時，啟動沙德威斯坦(Sandevistan)。

風聲，人聲，機器聲，一切近乎靜止。

除了她。

「可以。」

通訊忽然響起，嚇得愛音把頭撞上車頂。

她感覺自己，等了一日一夜。

雖然時鐘沒錯的話，只過了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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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內部，燈泡閃爍，昏昏暗暗，令場景更加嚇人。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73HwDxSf
愛音每走幾步，就見到有人躺在地上。

她甚至踩到其中一個。

一瞬間，她真的以為，那個漩戰幫會爬起來。

幸好沒有。

盡頭，房間寬敞，某種工業裝置，遭拆得七零八落，上面還坐著人，沒有意識。

「那、那到底——」

「軍武科技，半人馬，知道它的存在，立希會開價八千。」

聲音從後傳來。

只差一點，她就把槍指過去了。

「哇哇哇哇哇——別嚇我啊！」

背後，燈的身影忽隱忽現。

「抱歉。」

她錯覺嗎？無敵的傭兵小姐，好像失落了一下。

還沒等她回應，燈就走到某個貨櫃前，門上，鎖了幾條鐵鏈。

「……她在這裡？」

「大概。」

說的同時，燈劈開鐵鏈。

門打開，當中一片黑暗。

「……凛？」

她這樣問。

回應的，只有八點紅光。

跟蜘蛛一樣。

若非燈的反應夠快，愛音的頭就沒了。

人影撲向她們——

不，那已經不能稱為人類了。

她早該想到，落到漩戰幫手上，還有活口，會是甚麼下場——立希提醒過她。

頭顱只剩一半，換成光學植入物，漩戰幫的標誌。

雙手，熟悉的螳螂刀——這個移動力，腿都是義體——甚至還有沙德威斯坦——

她上傳速駭，試圖癱瘓對方動作。

效果只維持一個瞬間，對方給它安裝了ICE(Intrusion Countermeasures Electronics)。

現在，還能依靠的，只剩手上的刀。

那不是凛，那絕對不是。

兩個身影，快得不及眨眼，唯有停頓的瞬間，愛音的光學裝置才捕捉得到。

每一次，燈身上的傷痕就更多。

有人需要，做些甚麼。

她得做些甚麼。

她握緊手上的列星頓，接通神經連結。

象徵彈數的「20」，出現在她的光學裝置上。

她知道怎樣做。

大嬸教過她了。

她該怎麼辦？

殺掉它嗎？

在愛音面前？

傷口又多一道，避開了動脈，但她仍然感覺到——風更冷了。

「燈，別猶豫了，再拖下去，你們無法離開！」

立希說得對。

生擒神機錯亂，有人做到，她曾經聽過。

那是個傳統，與黑手並肩的傳說。

她不是傳說。

她把刀握得更緊。

就在此時，槍響了。

響了二十下。

彈無虛發。

與她廝殺的怪物，倒了下去，再也不會起來。

怪物背後，粉紅色的少女，兩手握著槍，臉上毫無表情。

「……愛音。」

她幹了甚麼？

喔，對——

她剛剛殺了凛。

彈匣退出同時，她的膝蓋，也軟下去了。

此時，手向著她伸來。

「回去吧。」

工廠外，立希倚著車，點了煙。

煙霧彌漫。

四周嗚嗚作響，七、八輛裝甲警車。

只有這種時候，NCPD(Night City Police Department)，才會踏入沃森的北工區。

打掃的時候。

大河揮了揮手，向著她走來——偵探，前NCPD警官，他負責打交道，所以她不用打交道。

「情況如何？」

「拘捕十一名成員，一名頭目，順利救出七名平民——」

這次的頭目，是個搞藝術的，喜歡慢慢來，於是其他人撿回一命。

她們的目標，很不幸，沒這種運氣。

「能領多少？」

「三千。」

「……喂，這也太少了吧？」

「NCPD一向預算不足，你也知道。」

她嘆了口氣。

然後拿起煙，又抽一口，再給老維打個電話

或者，她能要個八折。

沃森區，小中國，維克的診所。

手術結束，燈的光學裝置重新啟動。

旁邊，維克完事了，已經把目光，放到他永遠看不厭的拳賽。

如果夜城還有良心存在，大概就是維克．威科特，沃森最好的神機醫。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PAancCdU
這段日子，她和立希都是常客，欠的帳，似乎也積了不少。

「……老維。」

「噢，醒了？我建議再躺一陣，免得傷口——」

「又麻煩你了。」

「你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個了。」

「抱歉。」

維克看著她，嘆了口氣。

「是我介紹她去找你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那就乖乖躺下，免得我再縫一次。」

「……愛音呢？」

少有的，沉默幾秒以後，維克才回答她。

「迷霧陪她回去了。」

沃森區，小中國，H10 巨型高樓，天台。

月己將沉，星色已淡。

來到這裡，愛音總覺得，月亮更近了。

盡管她很清楚，月球到底有多遠。

腳步聲，她回頭。

紫色短髮，黑色風衣。

燈，手上拿著吉他，她的吉他。

「……那是委託費用。」她說。

「委託沒達成。」

燈把吉他遞給她，問︰「想彈嗎？」

她接過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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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認得這首曲。

大概夜城一半的人，都認得這首曲。

當中又有一半的人，懂得如何去唱。

她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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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thing of beauty, I know.

Will never fade away.

What you did to me, I k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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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吉他聲，她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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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2078，第二次荒板塔爆炸事件，已經過去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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