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燈管裡蠕動著乳白色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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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從地面爬起時，鼻腔充滿防腐劑與鐵鏽混合的氣味。這次循環的初始點不再是手術室，而是浸泡標本的解剖實驗室。她摸到後頸發燙的晶片植入點，前四次循環的記憶如同被暴力撕開的檔案袋，零散的畫面在腦內橫衝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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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燼的編號果然是0723。他倚在裝滿福馬林屍骸的器械櫃前，迷彩服變成了研究員白大褂，頸後的條碼正在滲漏納米機械群。那些銀灰色液態金屬在空中組成全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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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進度：93%
記憶污染閾值：4.7/10
建議執行深度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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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多少？」陳燼用手術刀抵住自己咽喉，刀尖在皮膚上劃出數據流般的藍色螢光，"我腦中有三十七個你的死亡場景，包括被我自己扭斷脖子的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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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掀開最近的標本罐，泡在溶液中的舌頭表面刻著摩斯密碼。當她用鑷子夾出排列成"韓"字筆畫時，整面標本牆突然翻轉，露出後面佈滿神經突觸結構的生物計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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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循環新增了腦機接口。"陳燼扯開主機外殼，裡面蜷縮著具與林深容貌相同的軀體，顱骨被改造成USB接口，"韓昭把我們的記憶備份做成了蜂巢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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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將晶片插入主機瞬間，實驗室驟然坍縮成資料洪流。她在記憶碎片中看到陳燼被不同版本的自己殺死：第6次循環他被手術刀刺穿心臟，第11次循環他抱著失控的奈米機械群自爆，第18次循環他被自己克隆體生吞活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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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錨點！"無數個陳燼的殘影在資料海中嘶吼。林深抓住漂浮的死亡證明影本，韓昭的照片突然睜開異色瞳，日期欄的數字開始瘋狂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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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重構時，他們跪在焚化爐轟鳴的鍋爐房。陳燼的白大褂滲出血字：【去B區找我的初始記憶體】。而林深的電子環彈出全像地圖，顯示B區標示著"記憶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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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洗衣房時，烘乾機正在絞碎帶有電子環的手臂。十七個"守夜人"像壁虎般倒爬在天花板，電子眼同步播放著林深前幾次循環的死亡錄像。陳燼的奈米機械群自發性地形成電磁脈衝場，所有守夜人如斷線木偶般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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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能控制它們多久？"林深扶住突然踉蹌的陳燼，發現他的虹膜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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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的晶片失效早三分鐘。"他抹去眼眶流出的液態金屬，指著重裝閘門後的升降梯，"那下面凍著兩千具我的屍體，韓昭的永生實驗需要不斷更換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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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降梯井壁突然睜開無數複眼。當轎廂墜向-37層時，林深在失重狀態下看到陳燼後頸的條碼逆轉為"韓"字篆體。爆炸的氣浪掀開地下冰庫的瞬間，她終於明白所謂記憶墓園的真實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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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達百公尺的環狀冰壁上，十萬個陳燼的克隆體被凍在不同年齡階段。在最中央的圓柱形培養艙裡，十歲模樣的陳燼正戴著呼吸面罩，而他身旁的操作台日誌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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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9.7】
成功將韓昭院士的意識上傳至0723號實驗體。虹膜移植手術倒數37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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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層突然迸裂，所有克隆體同步轉頭。林深口袋裡的死亡證明自燃成灰，灰燼在空中組成新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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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守則：
1.殺死陳燼可繼承循環權限
2.存活至第十日將重置所有記憶
3.本規則由韓昭院士親自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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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燼的納米機械群突然暴走，金屬荊棘刺穿林深右肩將她釘在冰壁上。他舉槍的手劇烈顫抖，分裂的瞳孔不斷切換虹膜顏色："我的記憶裡有三十八種殺你的方式，但這次...想試試違抗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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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擊碎培養艙時，地下基地響起韓昭的怒吼。林深看著幼年陳燼的軀體在溶液中分解，整個冰庫開始向中心坍縮。在意識消散前，她看到陳燼用液態金屬包裹住兩人，在絕對零度中凝固成糾纏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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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時，電子鐘顯示【第1日】，存活人數50/50，而這次陳燼的編號是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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