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 - 第六塊玉-只要妳開心

容瑰帶著阿璃來到竹樓旁的空地，這裡是陰間提供給孟婆的空間，隨孟婆是想在這邊蓋些什麼又或是在這邊種些彼岸花。

看著一片荒地，容瑰就清楚，王鳳根本沒有心思來規畫這些。

不過這邊倒是適合分幾個區域給阿璃玩耍，也可以建個亭子，方便之後待客。

在容瑰又陷入自我世界時，阿璃已經撒開腳，跑向這片空地唯一一片有著花朵的花田去了。

「姨姨!」「這裡有好多花要澆水!」忙著跑向花田的阿璃還撥空回頭喊了容瑰一聲。

在容瑰眼裡，阿璃身後一大片的彼岸花，再怎麼艷麗，也比不上那小小身影臉上的笑容，比不上那淺淺梨渦的驚艷。

「管妳要不要走，甚麼時候要走。」

「小孩子就是要過得開心啊!」喃喃了幾句後，容瑰跟在阿璃的身後，朝著那片艷麗的彼岸花田走去。

「姨姨!」

「沒有水可以澆花耶!」阿璃拿著一個從地上撿來的水瓢，左跑跑，又逛逛，都沒有看到水井又或是水桶。

容瑰正好走到阿璃身邊，蹲下身觀察了一下花田的土，都是潮濕的，但其他區的土卻乾燥的像是黃土，風一吹就有沙塵被捲起。

「來，阿璃把水瓢給姨姨，姨姨來試試看。」將阿璃護在身後，容瑰便慢慢將身上那股一直蠢蠢欲動的力量引導出來，容瑰能感覺的到，這份力量並不大，也許只足夠支撐她完成孟婆所該負責的職務。

畢竟當她和崔判官面談之時，她也能清楚體會到自己與崔判官的差距有如天塹。

容瑰手上握著水瓢，雖然不是很清楚該怎麼做，但總歸是要讓水瓢中有水，於是便想像著要引導水流到瓢中，一這麼想，突然有一道水柱從水瓢中衝出，嚇了容瑰自己與身後的阿璃一大跳，但很快容瑰就反應過來，控制著水流不要再冒出，卻沒發現衝上天際的那道水流，正在往下落。

「嘩啦啦!!!!!」正下方的容瑰和阿璃，正好被澆成落湯雞。

「……姨姨是第一次，不太熟練……噗!」容瑰低下頭向阿璃解釋，卻在看見溼透的阿璃時，不小心笑了出來。

阿璃七歲，身量還小，一頭黑髮本就睡的凌亂，現在又被水澆了一通，像是海帶一般的貼在額頭和臉上，偏偏一雙眼睛，還睜得大大的，像是還搞不清楚狀況一般溜溜地轉。

「嘻嘻!」看見容瑰的臉上的笑後，阿璃也跟著笑了起來。

「姨姨妳笑什麼啊!」「是因為很好玩嗎?」「我也覺得很好玩哈哈哈!」

「姨姨再來一次!」笑得雙眼都瞇起來的阿璃，一邊用跑的遠離容瑰，一邊喊著讓容瑰再試一次水柱。

容瑰看著把想算計自己都寫在臉上的阿璃，笑得直不起腰。

冷靜一些後，趁著阿璃不注意，把力量重新引導至水瓢上，控制著水量及方向，朝著阿璃沖了過去!

發現水朝著自己來的阿璃，興奮得一邊叫喚一邊拔腿狂奔。

「嘻嘻!澆不到我的!」

「唉唷!」被容瑰暗暗使力的水柱沖到的阿璃，一下往前撲倒，又趁跌倒時，滾了兩圈，改變了方向，帶著滿身泥土朝著容瑰跑來。

嚇得容瑰急得轉身躲去，跑得遠遠的才敢停下來。

看著滿身泥濘卻笑得開心的阿璃，容瑰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一大一小對著彼此笑得停不下來。

要是有人經過都得懷疑這是遇上什麼事情，搞得這兩人這麼神經。

趁著容瑰不注意，阿璃一下就抱上容瑰的雙腿，「抓到姨姨啦!」

容瑰也順勢向水瓢朝向自己，將自己和阿璃身上的泥濘都沖洗乾淨。

「哈哈哈哈哈哈!姨姨妳的頭髮好好笑!」聽到阿璃所言，容瑰才有時間審視一下自己，一向披散的長髮，在剛才的跑動中，也散亂了，再加上水流沖刷，就跟阿璃的狼狽模樣沒兩樣。

「妳才好笑呢。」上手捏了阿璃的鼻子一下，容瑰順了順阿璃的頭髮，再擰了擰自己的長髮，牽起阿璃的小手，往竹樓的方向走去。

「胡亂了一通，說要澆花都沒澆到。」

「但是有把我們自己澆成落湯雞呀，嘻嘻!」

「啊!」容瑰反手就是一水瓢，阿璃小同學又開始四竄，想要躲開水柱。

「姨姨我錯了!!!!」「姨!姨!」

一路笑鬧到竹樓門前，才算結束。

容瑰牽著阿璃進入淨室，用手瓢倒出水將浴桶裝滿，再用身體裡的那股力量將水加熱至溫熱的狀態。

讓阿璃坐在淨室的小凳子上，舀起一瓢溫水倒在阿璃髮間，再用今天上街採買來的皂角搓揉出泡沫，再將泡沫抹到阿璃頭上，輕輕地將每一絲髮絲，每一片頭皮，都洗清、按摩一番，再舀起溫水將泡沫沖去。

再將身子也洗淨後，便將阿璃抱進浴桶裡泡著。

搬來一座屏風，間隔在浴桶與自己之間，容瑰這下才有辦法好好整理自己一番。

阿璃雙手搭在浴桶邊緣，下巴也享受的搭在手背上，一邊等著容瑰洗澡，一邊和容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姨姨，我們明天可以再去澆水嗎?」

「明天姨姨要上班，可能要再看看唷。」

「那我可以和姨姨去上班嗎?」

「怎麼會想跟我去上班?」聊到這邊，阿璃突然沒了聲。

「阿璃?」

「阿璃不能告訴姨姨嗎?」

「我……我只是想跟姨姨待在一起。」阿璃耷拉著眼，低聲地說。

正好容瑰洗好澡，套上裡衣，捲起袖子將阿璃從浴桶中撈出來。

取來帕子將阿璃身子擦乾，再穿上容瑰的衣服，就像中午午睡時的模樣，輕輕用帕子把頭髮絞乾，再牽著阿璃回到了寢室。

阿璃自己爬上了床沿，乖乖地坐著，怕剛剛說的話引來容瑰的不喜。

看的容瑰覺得好笑，捏了捏阿璃小巧的鼻子，再雙手捏了捏剛泡完澡紅紅的雙頰。

「妳剛才跟我胡鬧玩了這麼久，都沒擔心我生氣，現在還在擔心什麼呀。」

「我討厭妳，我會陪你玩水，幫妳洗頭、洗澡、穿衣服嗎?」

「傻瓜阿璃。」

「姨姨喜歡妳喜歡的很。」

「妳來找姨姨，我很開心。」容瑰一邊說著，一邊用身體裡的力量將自己的長髮和阿璃齊肩的頭髮給烘乾。

再拿來一把梳子，輕輕將阿璃的頭髮梳順。

「但是妳想崔判官了，對嗎?」

阿璃的確想崔鈺了，但是崔鈺已經不要自己了，低落的阿璃絞著自己的手指。

「崔判官說會來接妳，妳願意和他一起回判官殿嗎?」

一聽到崔鈺說會來接自己，阿璃驚喜地抬起頭，下一瞬又低下頭道「可是他已經不要我了。」

「阿璃，妳可以跟姨姨說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會不會是妳誤會了崔判官呢?」

「……崔鈺今天帶我去買衣服，好多姊姊幫我選，說我穿起來會很好看，我了好久，選好後帶崔鈺去看。」

「他就突然罵我了，我也聽不懂他說的那些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兇我。」

「我說我不跟他好了，他反而更大聲罵我。」說到這邊，阿璃又想哭了，吸吸鼻涕，阿璃繼續說道。

「我跑出去後就後悔了，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回去，崔鈺…崔鈺他也不來找我嗚嗚嗚嗚……」委屈加上懊悔的情緒疊加上來，阿璃忍不住地又哭了出來。

釐清事情來龍去脈的容瑰，也知道是其中有了誤會，不過崔判官似乎從沒說過要拋棄阿璃?

「阿璃，這之中可能有誤會，我們晚些好好跟崔判官談談好嗎?」

阿璃一邊抽抽搭搭，一邊點點頭。

容瑰拍拍阿璃的背，替她順氣，心裡也想著，除了要將阿璃和崔判官的誤會釐清，還要針對自己中午無理指責崔判官的事情致歉，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啊!

還是聞聞小孩香來壓壓驚好了。

努力在平復心情的阿璃並沒有注意到容瑰的小動作，只是想著等等崔鈺來了該怎麼辦。

過了一會兒，容瑰把冷靜一些且已經在小雞啄米的阿璃從床沿抱了下來，換上容瑰今日在街上鬼使神差買下一套小女生的鵝黃色儒裙。

換好衣服後，容瑰對著阿璃的頭髮陷入深思。

阿璃的頭髮茂盛又帶有自然捲，如果披散著，很快就會變得狼狽，但容瑰並不擅長綁頭髮，頂多綁個馬尾，所以才成天披散著自己及腰的長髮。

在腦中搜刮了好一陣子，終於決定就替阿璃梳一個最簡單，也常見的—雙馬尾。

「阿璃來，暫時先不要轉頭唷。」

將阿璃轉成背對自己的模樣，再次從頭將阿璃的頭髮梳順，再將頭髮分為左右兩側，將兩邊的分好的頭髮，梳成小小的馬尾，用短一些的絲條束起來。

完成後，容瑰仔細觀察了一下，兩側的馬尾雖說沒有完全在同一水平高度上，但是還算整齊。

在容瑰替阿璃檢查服裝及儀容時，阿璃就像石化了一般，只剩一雙大眼睛，溜溜地跟著容瑰的一舉一動。

容瑰檢查完，抬頭時撞上阿璃的目光，四目交接，阿璃僵硬像個木頭人的模樣，引來容瑰一陣好笑。

容瑰也不急著提醒阿璃，只是繼續裝樣，時而拍下阿璃的裙角，又理理阿璃的額髮，一邊觀察阿璃一動也不敢動的神情，忍不住笑出聲。

「好啦，我們阿璃又是最乾淨可愛討人愛的香香寶貝啦!」

聽見容瑰的笑聲，阿璃才發現是孟婆姨姨在跟她開玩笑呢!

阿璃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又不帶記性的和容瑰一起笑了起來。

整頓好阿璃，容瑰這才開始打理自己。

先換上一套和阿璃同樣為鵝黃色的衣裙，再坐到梳妝鏡前，將自己及腰的長髮，撥到一側來，細細地將整頭的青絲再梳順一遍，就算是整理好自己了。

牽著阿璃下樓走向暫時的客廳，阿璃就自覺地往其中一張木椅走去。

才剛挨上木椅，便聽見「叩!」一聲的敲門聲。

心下緊張的阿璃立馬轉頭尋找容瑰的身影，見到容瑰向她點了點頭，才定了定心，只是垂落在膝上的雙手，還是不自覺的蜷縮起來，揪緊了衣裙。

容瑰打開木門，便見到崔鈺像沒骨頭似的倚在門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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