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五章山林與城市之間

沈渝在嶼城已經快兩週了。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KJ0EAjnv
每天的行程仍舊是工廠與飯店，兩點一線，沒有喘息的餘地。為了趕進度，他經常深夜進健身房，有時甚至邊走跑步機邊開會。每次結束訓練，天邊已泛著晨光，他走回房間，像一個習慣熬夜的機器，不知疲倦地在生活與工作之間拉扯。

他已經不再特別留意健身房的環境變化，但唯獨一件事他察覺了——每當夜深，總有一個男人，總是沉默地在那裡訓練。偶爾，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是刺探，而是某種靜靜的注視，像是在確認些什麼。

他沒想太多，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而他，現在只想把工作處理完，讓一切回歸正常。

沈渝今年三十二歲，在科技業這個競爭激烈的圈子裡，這個年紀還能站穩腳步，本就是種例外。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87C6paf3
他表面上對外界的評論不以為意，實際上，這些耳語有時候還是會鑽進腦子裡——

「她是不是靠運氣爬上來的？」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wlM4pDi5
「這麼強勢，怎麼可能好相處？」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vHgg6MMN
「明明是女人，怎麼這麼拼？」

他曾經不在乎，但當這些話語重複太多次，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耀眼，太過積極，才會讓這些質疑從未停歇？

但這些思考從來不會左右他的選擇。他不是會停下腳步的人。

三十歲以前的他，只是個普通的小工程師，覺得能養活自己、做點喜歡的事就夠了。直到段如菱找上他，讓他真正踏入這個產業，他才意識到，自己過去的選擇有多愚蠢。他曾經習慣被低估，現在，他習慣讓別人閉嘴。

意外的休假與冷淡的電話

難得有一天休假，中午醒來後，他接到唐弋川的電話。

「今天終於休假啦？」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caLP7wiu
沈渝恍惚地「嗯」了一聲，聽見弋川在電話那頭說：

「我幫你查了幾家不錯的店，已經傳給你了。」

他滑開手機，對話框裡滿是地點連結。過去他會和弋川討論半天，最後還可能吵架，結果還是去弋川想去的地方。但這次，弋川只是單方面提供建議，然後等他說聲「謝謝」。這讓沈渝有些說不上來的不習慣。

他順著話題問：「你今天在幹嘛？」

弋川停了一下，語氣淡淡的：「沒什麼啊，在咖啡廳弄點東西。」

沈渝想再問什麼，但對方已經轉開話題：「你等下要出去嗎？」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是柯靖。便順口說：「柯靖說要帶我去爬山。」

弋川反應平淡：「喔，好啊，那你小心點。」

沈渝本以為對方會多問幾句，比如「去哪裡」「小心別受傷」，但弋川只是順勢結束了對話。這讓他更加確定，他們之間，真的有點什麼變了。

杉木林中的呼吸

柯靖的電話接上來：「你起床沒？不要告訴我你還在床上。」

「剛剛起來，你要幹嘛？」沈渝邊笑邊問。

「帶你出去走走。你來這裡都快一個月了吧？每天不是工廠就是飯店，該透口氣了吧？」

「爬山？」沈渝瞄了一眼天氣 app。

「沒錯，」柯靖語氣輕快，「你不用擔心，行程我都安排好了。」

他終於點頭：「行吧，反正我今天也沒特別安排。」

他換上一身低調卻帶點奢華的日系戶外穿搭，走出房門時，正好與那個健身房男人擦肩而過。

這一次，兩人終於真正對上視線。

男人微微頷首，沈渝也回以一個簡單的微笑。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HnjYCbLg
但他的心裡開始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

柯靖帶他去了一座被杉木林環繞的小山。空氣清新，腳下的泥土還帶著昨夜雨水留下的潮濕感。沈渝一邊走一邊拍照，偶爾也幫柯靖拍幾張。兩人邊走邊聊，從工作聊到未來。

「你打算在這邊待多久？」沈渝問。

「可能再一兩年吧。不過，工作有點無聊。」柯靖笑。

「有不少公司在挖我，但我應該還不會動，想把這邊的案子做完，再休個假。」

「你這種工作狂，竟然說要休假？」

沈渝吐了口氣，「不是不想工作，是有些事情要理清楚。」

這趟山行讓他稍微放鬆了一點，但某些情緒，仍像潮濕的霧氣籠罩著心頭。

杉林退去，城市現形

回程的車上，沈渝看著窗外。杉木林逐漸消失，城市的線條開始浮現。柯靖問：「等下要吃點什麼？」

「隨便，你決定。」

「那還是火鍋吧？你來嶼城最愛的不還是麻辣鍋？」

沈渝挑眉點頭：「行，這個提議我沒意見。」

他隨手傳了幾張照片給柯靖，對方笑道：「這角度不錯，果然是專業的。」

「職業病吧。」

抵達火鍋店，滾燙的湯底讓人瞬間暖了起來。沈渝吃了一口，微微皺眉：「比我記得的還辣。」

柯靖笑：「這家地道啊，還行吧？」

「辣得很爽。」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柯靖看著他，「感覺你比上次來還累。」

沈渝低頭戳著盤裡的肉片，沉默幾秒後才說：「也沒什麼，就是有些事想不太清楚。」

柯靖沒多問，只轉了個話題：「你回去之後，還打算運動嗎？」

「應該會吧，吃完這頓，不動一下會罪惡感爆表。」

「你這種人，永遠停不下來。」

夜晚的再度相遇

晚上九點，沈渝回到飯店，在大廳又遇到那個男人。他們一起搭電梯，這次沈渝才注意到，對方竟然也住在同一層樓。

他換好運動服走進健身房，果不其然，又看見了對方。

「嗨，你也是習慣這個時間來？」他主動開口。

男人抬頭看他，語氣淡淡：「嗯，不喜歡人多。」

沈渝聳肩：「我也是，白天沒時間。」

對方停下訓練，視線輕掃過沈渝的穿著，語氣懶懶但精準：

「今天穿得比早上輕便很多。」

沈渝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記得我早上穿什麼？」

「高階防潑水外套，速乾長褲，輕量登山鞋，帽子是戶外品牌的限量款。」

男人的語氣不急不緩，「所以，你今天去爬山了吧？」

沈渝眨了眨眼，難得地被人識破了行程。他挑眉：「觀察力不錯。」

男人沒有回應，只是繼續訓練。

沈渝坐上器械，盯著對方的背影，心裡卻浮現出一種全新的好奇：

這傢伙，不只注意周圍，還特別在意穿搭？

這場深夜健身的默契，似乎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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